江景儒僵著身子驀然立住。
他沒有回頭,身後的人卻繼續道。
“施主的執念真是奇怪,不是普通的慾望,而是貪愛和黏著。”
“這可不好,”僧人又是嘆息,“執念導致眾生陷入輪回與痛苦,更何論施主您這樣複雜的執念。”
江景儒冷笑出聲,他終於回頭,方才並未仔細打量,此時才認真地看向這古井無波似的僧人。
“你又怎知這對我而言是痛苦?”像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生了病,是瘋了魔,像所有人都以為他在好起來,其實只有江景儒自己知道他變得越來越不好,越來越混沌一樣……
他再次重複這句話。
“你們又憑什麼說那是痛苦?”
江景儒喃喃低語。
“她帶給我的一切……從不曾有半點是痛苦。”
“或許吧。”僧人無所謂地聳聳肩,這個動作看上去和他披著袈裟的莊重形象極為不符。
江景儒幾乎被氣笑,轉身便想離開。
他覺得這個停下爭辯的自己也是瘋了。
“施主。”僧人再次喚江景儒,江景儒卻不想再理會。
僧人也不惱,看著他越發遙遠,聲音也沒有加大一點兒。
“您與執念,尚有緣分未盡。”
聲音輕輕遙遙,飄散在檀香裡,走出很遠的江景儒莫名想要回頭,真的這樣做時,只看到僧人的背影在青煙裡扭曲,遙遠的木魚聲不知怎樣傳到他耳邊,江景儒只是看著那畫面許久,情緒翻湧躁動,卻還是踏著那聲音離開。
2007 年 4 月。
蕪市的旅程結束,林昭昭的生活回到正常的高三軌跡,只是令其他三人憂心不已的是她不減反增的請假頻率,夏柏青和簡芸都問不出個所以然,最終當“勸學者”的重擔落在了江景儒身上。
“洩露天機的事你別管。”林昭昭一句話就把江景儒準備的說辭堵了回去,這個只有他們倆知道的秘密,成為江景儒有苦說不出的理由。
“那也不行,”他好看的眉頭蹙著,在這件事上不肯讓步,“你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考清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林昭昭的錯覺,她在江景儒的臉上看出幾分委屈,讓她莫名有種辜負春心的渣女愧疚。
“我不管,你得答應我,好好學習,一定會來清大找我。”江景儒的公主勁上來,把頭一偏,抱著手等林昭昭的應允。
對面的人許久沒有反應,江景儒不可置信:“你不願……”
林昭昭不願說騙他的話,撒嬌似的一個吻落在江景儒的左臉,堵住了他剩下的話。
江景儒被林昭昭的動作砸得半晌沒反應過來,強行在混沌的腦海裡劈出一條道,堅持不懈道:
“你答應我來清大……”
這次吻落在右臉。
“你答應我……”
林昭昭環住他的脖子,吻又落在他額頭。
江景儒被她逗笑,發現了林昭昭的小心思,即使不說什麼話也要發出無意義的音節引她來親。兩個人笑成一團,江景儒扶住林昭昭的腰,秋波蕩漾的眸子專注地看她。
他想,或許是他太心急了。
於是江景儒向林昭昭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