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如果疼的厲害,要不還是吐出來吧,別吃了。”
簡芸搖搖頭,只是不停咀嚼著,把那句“我沒事”翻來覆去地說了好幾遍。
…
國慶假期某天夜半,江景儒口渴出來接水,他聽見劉女士在陽臺低低啜泣,壁燈昏暗,兩種壓抑交織在一起,江景儒心在被捏緊般難受。
第二天劉女士難得比他起得還晚,江景儒嚴肅詢問江先生是否昨夜與劉女士爭吵,江景辰最近有沒有惹劉女士生氣。
江父抻著脖子看到妻子仍在熟睡才躡手躡腳地關上書房的門。
江父常常嘆口氣:“昨天晚上,夢到你姥姥了。”
江景儒姥姥前幾年離世,母親也只是在姥姥剛去世那陣子嚎啕了幾天,後來似乎傷口癒合了般,但江景儒和江父都知道,這場雨淅淅瀝瀝,未曾停絕過。
“我也想姥姥了,”江景辰嘟著嘴,下一秒就要流金豆子一樣,“姥姥怎麼不來看我。”
房裡三個男人都沉默下來,江景儒抱起江景辰,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劉女士起床後就看到桌上的滿漢全席,狐疑地看著面前的兩個半男人:“你們三個揹著我闖什麼禍了?”
江先生和江景辰一高一矮遙遙對視,最終默契地把夾在中間的江景儒推了一把。
江景儒被迫出征,拿著泡過豆漿的油條塞進劉女士嘴裡。
“媽。”江景儒環住劉女士。兒子已經長得比丈夫還要高出一截,從前只能抱住她大腿撒嬌的雙臂已經可以將她嚴嚴實實地圈進懷裡。
兒大避母,自從江景儒進入青春期已經很少這樣和她親暱。
“今天太陽真好,姥姥最喜歡豔陽天了。”
劉千蘭的眼圈一下子紅了起來,她偏過頭,下意識想要在孩子面前維護自己堅強的模樣,就像她的媽媽做給她的那樣,可是另一邊,江景辰的小腦袋靠在她身上,盈盈的眼睛望著她。
“媽媽,我們去看姥姥吧!”
雖然不是姥姥的生日也不是忌日,雖然不是 365 天裡任何特殊的日子,雖然黃歷沒有寫宜祭祀,但是和親人團聚,本來就是隨時都可以做的事。
沒有準備紙錢,沒有問過神仙,沒有做繁瑣的祭祀禮儀裡的任何一件,那又怎樣呢?天氣這麼好,我們一起去見見想念的人吧。
一家人一起行了禮,各自對著老太太說了想說的話,說了煩心或驕傲的事情,也說生活裡的確幸和憂愁,大家默契地把劉千蘭留在最後。江先生去山下買老太太最愛吃的點心,江景辰早就跑去玩,江景儒站在恰好能看見媽媽的地方,既不打擾,也沒有離開。
媽媽也會有一些悄悄話吧,也會有一些話只能跟自己的媽媽說吧。
江景儒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子,江景辰的一聲嚎啕嚇得他差點沒轉回來。
弟弟大張著嘴哭著向他跑來,緊緊抱住江景儒的大腿,他看著弟弟眼淚和鼻涕交織的臉,伸出一根手指頂著江景辰的額頭推遠了些。
“怎麼回事,怎麼哭成這樣?”
雖然嫌棄,但到底是親弟弟,江景儒蹲下身,拿出好幾張手紙疊在一起胡亂抹了抹江景辰的臉。
“鬼!哥!我見到鬼了嗚嗚嗚嗚嗚!”
“世上哪有鬼呢?”江景儒嗤笑。
江景辰哭得更厲害:“可我就是看到了嘛嗚嗚嗚嗚嗚。”
唯物主義者江景儒當然不信,可現在似乎不是跟江景辰講道理的時候,他嘗試安撫,江景辰還是不買賬地哭個沒完。
眼瞧著江景辰要去找媽媽,江景儒眼疾手快地揪住他的後衣領,像提小雞般提著他離開。
“你今天少去煩媽,走走走,我陪你去抓鬼去。”
江景辰躲在江景儒身後向著他遇到鬼的地方小步小步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