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師，是你嗎？
青年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汗液將粉筆灰粘在指腹，下課鈴聲將青年打斷，下方的躁動壓過青年的講述，無奈之下，他拍了拍桌子，大聲似乎震懾到臺下的孩子們，只是青年也知道，這是徒勞無功，這群孩子心早已飛到家裡去，便揮了揮手，人作鳥獸散。
青年低頭收拾講桌上的教學工具，雜亂的講臺讓青年費了點時間規整好桌面上的雜物，心想還得安排一個學生來收拾桌面，正在想著班裡哪個學生手腳勤快點，“扣扣”富有節奏的敲門聲打斷他的思考。
兩位面色肅穆的男子正站在門口，一位胸口處帶著記錄儀，青年略微思索便猜出他們的身份，朝門外走去，現行自我介紹，“兩位警察同志下午好，我叫賀敏，在這所中學任職高中化學老師，請問有何貴幹？”賀敏話音未落，其中一位男子便抬了抬眉稍，看來這個賀敏是個細致的人，他和同事穿的是便服出勤，這樣他也能辨認出自己的職業，讓這位民警對賀敏更加關注。
賀敏將兩位民警請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給兩位倒了杯茶後自己才坐下，剛才那位察覺到賀敏不同尋常的民警開口，“我們是這派出所的民警，賀先生也看出來了，就不過多介紹了，我叫黎風，旁邊這位民警叫做焦彥，負責對你的問詢，昨日發生在附屬醫院病房內的鬥毆事件，請賀先生如是講述事情發生經過。”
賀敏握緊了手中的杯子，他似乎忘記了滾燙的杯壁，手掌被熱意刺紅了也不知所覺，本來讓人文質彬彬的感覺倒是弱了幾分。黎風視線望到眼前之人紅腫的手，忙將杯子從賀敏手中抽出，詢問他需不需要用涼水沖洗降溫，而眼前之人只推了推下滑的眼鏡，搖頭笑了笑，謝絕黎風的好意。
賀敏主動提起正事，“兩位是為了昨天的事而來，那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起因是前天晚上，我睡著了手機靜音沒有收到我姐給我打的電話，我昨天回播了過去，發現沒有打通，嘗試了好幾次都無果後，我主動聯絡了我的姐夫也就是劉力揚先生，在電話裡他的語氣不算太好，只讓我前往附屬醫院。我擔心是我姐出事了，立即趕往醫院，而後面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這一段敘述邏輯清晰，情緒也穩定，與昨天紅眼失智的模樣判若兩人。
黎風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扭打的過程有旁觀者錄了下來，內容已經上交了，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想問的是你們打架的契機或者說，原因是？”疑問一經發出，黎風的目光鎖定在對麵人的臉上，只見對面的人神色微變，燙紅的手攥了攥袖口，鼻子上沁出了汗珠，思索片刻後才開口，這個緣由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其實很簡單，我就是見不得他在外面勾三搭四就算了，還想反過來汙衊我姐是瘋婆子，還想要把我姐掃地出門，他當時說要把我姐送進局子裡，讓她當勞改犯，一時情急，我才動了手，不過先動手的人是劉力揚，他先是把我推倒在地，後來壓在我身上，不得已我才反擊的。”黎風看著對麵人回憶起昨天的事情還是很難為情的感覺，心中疑惑更深。
接下來的內容都大致相同，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黎風和身側的焦彥收拾好東西和資料走出門外，一旁的賀敏也起身相送，走在操場上，黎風看著朝氣蓬勃的孩子們，心中感慨，那位躺在病房的女孩好像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都要沖刺高考了，家裡還有那麼多糟心事，昨天問詢的時候還能振作起來複習備考，屬實不易啊！
與此同時，錢鑫鑫坐在操場的石凳子上，晃了晃腳尖，心裡記掛著躺在病床上的劉曉雯，希望那個姓劉的找的護工靠譜點，能照顧好曉雯，熱氣上湧，她起身拍了拍從樹上掉下來的綠葉，說實話她也搞不懂為啥學校的椅子要建在操場旁邊，還要種幾棵樹，樹蔭下乘涼是很舒服，可是螞蟻啊昆蟲也泛濫，就她剛坐下這幾分鐘時間就把五隻試圖上岸咬她的螞蟻正法，她還是不坐在這裡了。繞著操場散步，走著走著，前方的人影讓她覺得十分熟悉。
錢鑫鑫加快了腳步，跟著前面的三人，前方三人並排而行，其中兩人的身姿挺拔，走得也比較近，看來這兩人關系比較好，而令她感覺眼熟的人站得不遠不近，就像對陌生人的安全距離。她眼見三人好像沒有察覺她這個小尾巴，又加快了點速度，在還有幾步的距離，她放慢了腳步，看著眼前那雙白色帆布鞋若有所思。
晃神的片刻，前方三人已與她拉開了距離，錢鑫鑫也停下了腳步，畢竟再走遠點就離開操場了，現在是上課期間不能隨便亂逛，她看到那個眼熟的身影要折返了，便找了草叢蹲下，就在這裡守株待兔，她就不信抓不到逃跑的野兔。
一雙白色帆布鞋從她視線裡掠過，錢鑫鑫猛得站起身，腿因為蹲麻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身體失衡，身子便要向地面倒去，驚呼聲從她喉嚨裡嚷出，下一刻她被一股大力拉扯，重新站定的錢鑫鑫拍了拍胸口，撥出一長串氣，真的是把她嚇得魂飛魄散啊，這時錢鑫鑫才想起要感謝拉她一把的人。
抬頭只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正在淺笑盯著自己看，待到看清眼前之人的臉時，錢鑫鑫臉上的緋色被汗水沖刷殆盡，錢鑫鑫只覺寒毛直立，這是她初中的化學老師，賀老師，只是初中畢業之後不怎麼常見，但是昨天她們才見過面，在病房裡。
也不怪當時的錢鑫鑫沒有認出來面前這個熟人，昨天那互相撕頭花的場面給她帶來的震撼感，遠不及現在發現昨天扯頭花裡的人之一是賀老師來得多。印象裡的賀老師總是很靦腆，被起鬨時臉還會紅，因為是剛畢業帶的第一個班，賀老師很重視我們班的成績，還會偷偷帶奶茶給我們，是一個好老師。
昨天見到的人，真的是賀老師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