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是真的
一股重力襲來,劉曉雯措不及防,猛地膝蓋著地,她反應迅速地用手撐住地面,粗糙的石礫擦出血花,密密麻麻的疼還未返上來,劉曉雯聽到身後一陣風聲略過,身體本能地往身側一躲,銀光乍現,劉曉雯定睛一看,堪堪躲過的居然是一把美工刀,刀片在泛著銀光。
劉曉雯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跑,只聽到身後傳來的追趕聲,她不敢回頭看,只怕一個轉身,美工刀便會刺破她的大動脈。
前方一個拐角,一邊是綠化帶,從綠化帶鑽進去,可以穿到另一邊的小巷入,她記得之前錢鑫鑫和自己提到過裡面有很多雜物,她還未想好,但腿已經幫她做出決定,她猛然提速,身影往綠化帶前飛去。
劉曉雯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她怕發出什麼聲音講身後持刀之人引過來。劉曉雯鑽在碧綠的草叢裡,她第一次慶幸學校種的草張那麼茂密,汗珠滴落在泥土裡,有限的視線裡,一雙白色的帆布鞋撞入劉曉雯的眼前,她小心翼翼地將頭稍稍抬起,只看到一抹銀光閃過。是他!
劉曉雯的身體在打顫,她好像摁住自己的手腳,可是它們完全脫離了掌控,那雙白色帆布鞋靠近了,難道是她抖動得太明顯了?她大氣都不敢喘,正當她以為死神要收割她時。
一陣風掠過,勾起一片漣漪,草叢在搖曳,顯得她的抖動不出眾了,白色帆布鞋在地面狠狠摩擦了幾下,似乎帶著主人的怒氣,劉曉雯的汗水澆灌了土地,白色帆布鞋走了,那抹銀光,一閃一閃,飄散了。
劉曉雯不知道等了多久,腿都要麻了,她試探地看了看周圍,一片寂靜,要不是上專業課期間,藝術樓這邊人都挺少的,想要在這裡放開嗓子喊救命,就是上趕著找死。
她想起了錢鑫鑫做的夢,既然她的夢中是在小巷裡找到我的,那她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找我,這個小巷一定會檢視的,劉曉雯深呼吸,握緊拳頭,弓著身子,緩緩進入夾在兩棟樓中間的小巷內。
巷子的拐角果然堆放著大量雜物,劉曉雯跨步翻過紙箱壘起的“牆面”,牆面的背後有一個可容納一人的空間,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但總覺得有一個人,一定會來找她的。
在等待的時間裡,劉曉雯緊繃的神經一刻未松,她怕,那個人在守株待兔,她怕,今天走不出校門,她怕,錢鑫鑫會內疚自責。粉塵刺激著她的鼻腔,一個不注意,鼻頭一癢,巨大的動靜引來一陣腳步聲,看來她的運氣用光了。
只是那腳步聲很急,就像是在跑步,也是追殺失敗,好不容易找到,可不得急著來手刃自己嗎?劉曉雯暗自神傷時,一雙白淨的手推開了那堵“牆”,灰塵揚起,給她的臉上添妝,日光透過了縫隙瘋狂生長,在勾勒著她的身影,她終於知道自己在等誰了。
劉曉雯也不想哭的,緊繃的神經遇到了她,就跟鬆了力的彈簧,情緒反撲地嚴重,要把錢鑫鑫的衣領打濕了。劉曉雯安頓好後,開啟日記本寫下:“我和她說了這條小巷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她和我拉勾了,約定好以後一定要避開這條小巷,我當然答應她了,灰塵把我手上的傷口颳得生疼,可那一刻我很開心,原來真的有人這麼在乎我。”
錢鑫鑫又一次來到了醫務室,校醫都把她認出來了,她一邊處理著劉曉雯的傷口,一邊閑聊說:“看來你們高三生,真的要好好休息一下了,看看再這麼拼命下去,走個路都頭暈眼花得摔倒,還是得注意身體啊!”
校醫臉上不贊同的神情讓錢劉二人心裡發虛,錢鑫鑫連聲應是,畢竟她們沒有告訴老師和家長今日發生的事,只能扯些慌來糊弄校醫。
原因很簡單,告訴家長,就劉曉雯那心已經偏倒底朝天的爸爸,和她那恨不得快點把她送走好把家産全給她兒子的繼母方芳,這兩人可沒人在乎她的死活,不給她搗亂就算不錯了。
而告訴老師,會得到與前者相同的結果,不外乎是報警和聯系家長,那時她才是真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想到這些因素,錢鑫鑫和劉曉雯都一致認為,還是自己行動吧。
此時的錢鑫鑫牽著手被包成粽子的劉曉雯回到她的教室,因為在醫務室校醫已經同雙方班主任說明情況,是以現在兩位都沒多問什麼,關心劉曉雯幾句順帶問需不需要請假,劉曉雯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對她而言那個都不算是個家。
錢鑫鑫安頓好劉曉雯後忙跑回教室,屁股剛沾到座位上,孫婷捕捉到身後的響動,立刻回頭,臉上焦急不安地詢問劉曉雯的情況,錢鑫鑫暈暈地看著孫婷要進行世界大戰要掃射所有人的語速,用手揉了揉太陽xue,頭更暈啦!這一天天的,事這麼多!
錢鑫鑫耐心地聽完孫婷的問題,一個一個地說出答案,等她一口氣說完之後,感覺都要背過氣去了,孫婷有眼力見地跑到她身邊給她拍背順氣,一臉諂媚的樣子,錢鑫鑫不用問都知道她想開口問什麼,幸好她今天還沒有倒黴透頂,上課鈴響了,她解脫啦!
錢鑫鑫在紙上胡亂勾畫,她現在的思緒很亂,為什麼叫劉曉雯去藝術樓的人是林筱?剛才在路上,劉曉雯將事情的起因和過程都和她掰開講清楚了,引她去藝術樓練功房的人是林筱,之前忘了提,林筱是文科生不假,她是學播音專業的,和劉曉雯有點接觸也正常,但是她說老師在練功房等她,讓劉曉雯快點趕過去,正好大課間後的課是劉曉雯的專業課,她還以為老師是有什麼事,提前開始上課呢。
而什麼人會對劉曉雯的課程瞭解得如此清楚,畢竟她們藝術生的專業課可不是不變的,大部分都是不規律的,而滿足這一點的好像就是林筱,可是林筱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大力氣能分屍呢?很奇怪,今天的一切都很奇怪!
想到這裡,錢鑫鑫還是很內疚,如果不是今天她一時放鬆警惕,以為危機解除了,沒想到子彈差點擦肩而過。吃一塹長一智,她錢鑫鑫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劉曉雯說她躲在草叢裡,看到那人手裡拿著的是美工刀,腳上穿著白色帆布鞋,腳不算很大,身高這些沒看到,美工刀和夢裡的銀光對應上了,她細思極恐,如果她沒有提前和劉曉雯打預防針,劉曉雯今天沒有躲進草叢裡,那今日在小巷見到的,就不是那個她了。
既然如此,那麼下個課間課錢鑫鑫決定去試探一下林筱。鈴聲很快響起,幾乎是老師背影消失在門口的下一秒,前面的孫婷一個加速轉身,將屁股要脫離凳子的錢鑫鑫一把控住,孫婷邪魅一笑,做出一副攔路虎的姿態,錢鑫鑫只得說出自己要去找林筱,想了一下,要是帶上孫婷這個巧舌如簧的孩子也是有用武之地的,兩人便啟程。
孫婷真的是萬事通,她帶著錢鑫鑫七拐八拐來到了林筱班級後門前,她隨手拉住一位走出來的女生,打聽林筱坐在哪裡,那女生抬手一指,林筱正側對著她們,坐在椅子上與人閑聊,錢鑫鑫瞳孔一縮,林筱手上拿著的美工刀,銀光一洩,割過蘋果的果肉,皮便被一下一下地剖出,縱橫交錯,錢鑫鑫被涼風驚醒,才發覺汗透了衣襟。
此時的孫婷擺脫那個同學,幫忙叫一下林筱,林筱轉身,下一瞬,眼睛直直地看向錢鑫鑫,四目相對,遍體生寒。錢鑫鑫在看到林筱朝自己走近,忙整理好表情,與她開始閑聊,說話間,她看到林筱校服上沾染了褐色斑點,她趁機湊近再看了看,那是…
後面的事錢鑫鑫都記不清楚了,恍惚間,孫婷挽著錢鑫鑫的胳膊,“話說你和那個林筱關系很好嗎?我在窗臺上看到你和她在文化欄前聊天了,你跑走之後她就站在那裡看著你的背影,還挺久的打了鈴才上樓。”孫婷面露疑惑之色。錢鑫鑫的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豎起了,她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錢鑫鑫不知如何過完這一天的,渾渾噩噩間,她推開家門,看著在廚房忙碌的錢女士,她一手把書包扔在地上,飛撲到錢女士懷中,溫度好像才回到自己的身邊。錢女士寵溺地摸了摸錢鑫鑫的頭,無奈地承受這份甜蜜的負擔。
鍋子上的湯要沸騰了,錢女士拍了拍錢鑫鑫的屁股,催促她快去洗澡,身上一股子味兒。錢鑫鑫感覺自己收到了侮辱,她一個注重衛生的好孩子,身上不可能有味兒,錢女士直接摁頭讓她自己聞衣服,你別說還真有一股惡我兒,酸臭酸臭的,她自己都受不了。
洗完澡後,她拿著浴巾吸著發尾的水汽,走到客廳,看到三兩個禮品袋,好奇地問道:“媽!你去逛超市啦?怎麼不帶我去!”錢鑫鑫一通吆喝讓錢女士拎著鏟子就跑出來了,她看向錢鑫鑫指出的禮品袋,臉上一如無語哽咽的表情。
“這是昨天你吳奶奶送過來的,她們昨晚挺晚才回到家,我去幫忙,她就順帶把給我們帶的特産送給我了,你當時都睡著了,就沒和你說。”錢女士的話一出口,錢鑫鑫周遭似乎失去了溫度,所以今天,是真的會發生那件事嗎?
這些夢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