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含桃懷裡抱著陶罐,朝方振最後笑了笑,“方大哥,這是我送給世子的新婚賀禮,不過要遲一些才能送來。”
種子還沒有開花,她不放心被別人養著,所以要放在背簍裡面和她一起回鄉。
方振閉了閉眼睛,不敢看少女臉上的真誠,“你一人回去太危險,小桃,我讓羅護衛陪你回鄉,今夜就走。”
“其實不用等到今夜的,我的東西不多,”薛含桃茫然地掰著手指頭,“阿兇,陶罐,對,還有世子的畫。”
她只需要帶走這三樣,和荷包裡面自己賺的銀子。
別的不屬於她啊。
薛含桃告訴方振要還回去,方振應了一聲好,親自送她回了正房。
拿出筆墨,薛含桃寫了一封和離書,最後一筆落下,她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淚水,落在紙上。
“我既不老實也不安分,生出了妄想,離開了再貪心一次吧。”
她喃喃自語著,並未將手腕的鐲子摘下來。這是世子送給她的禮物,她想留著做一個紀念。
自己已經回禮了,雖然簡陋但世子很喜歡。
黃昏,不知內情的果兒被支走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從定國公府駛向了城門,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守城的官兵慣例檢視,只見馬車裡面坐著一個穿青色襖裙的小姑娘,有些瘦小,懷裡抱著一隻雜毛老狗。
發現馬車的車門被開啟時,她緊張地小臉泛白。
有幾分姿色,眼睛尤其漂亮,晶瑩剔透,但除此之外,就是個普通小姑娘。
守城官兵心裡下了定論,點頭揮手放行。
落日的餘暉落在車廂上,薛含桃探出腦袋往莊嚴的城門呆呆地看了一眼。
再見了,不屬於她的世界。
她和阿兇要回去自己的世界了。
然而這一眼彷彿耗盡了她身上所有的精神,第二天,薛含桃就病了,懨懨地縮在角落,臉頰酡紅渾身高熱不退。
焦急不已的老狗察覺到主人生病,拼命地咬著羅承武的衣袖,讓他往回路去,阿兇知道那座高大的城池裡面有人可以治好它的主人。
羅承武的臉色不停變幻,最終駕著馬車飛快地駛向附近的一個縣城。無論如何,先找個大夫為薛娘子治好身體。
一路上,少女始終不醒。
不過當他們到達縣城的時候,大黑狗瘋狂地拱著主人的手臂,舔她的手背。熱鬧的人聲傳入薛含桃的耳中,她睜開了眼睛。
車窗外,日光平等地照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她怔怔地望去,彷彿重新活了過來。
無論是野草還是野桃,只要有陽光有雨露都不會輕易枯萎的。
即便被灰溜溜地打回自己的世界,薛含桃也會努力地,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