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含桃的臉上揚起笑容,接下來就該輪到念她的禮物了,雖然明白對於這裡的人而言她的禮物過於簡薄,但這是她努力準備的心意啊。
然而,宮人仍是遲遲不出聲。
“湛盧劍後面的賀禮,勞煩繼續。”這時的崔世子開了口,他頗有風儀地擦拭了指尖,笑著同宮人頷首示意。
聞言,薛含桃默默地朝他的方向靠了靠。
“……紅色雞子六十個,飴糖二斤,竹蜻蜓一對,布老虎一隻,撥浪鼓一對,紅肚兜兩件,胯褲兩件,鞋子兩雙,帽子兩只,兜蓬兩件,洗兒盆一隻。”
一箱子東西在湛盧劍之後抬了上來,擺在一起滿滿當當,可是代表的價值卻是截然不同。
如薛含桃所料,她果然再次聽到了鬨笑的聲音,眉眼漸漸地往下垂。
拼命地安慰自己,還好,還好,她的賀禮是和世子的賀禮放在一起的,看作添頭很體面一點都不寒酸。
可是她聽不到宮人再往下念別家的賀禮,薛含桃的手心汗津津,整個人也不知何時捱到了身邊人的手臂。
“抬頭,去看。”低沉的男子嗓音如同天籟,她下意識地照著去做。
原來,她的阿姐薛貴妃慢慢走到了殿中,正用手一遍遍地撫摸那些小衣服還有玩具。
薛貴妃的眼神恍惚而懷念,“我以為,不會有人為皇兒準備這些了。不少了,小桃準備了很久吧?”
堂姐語氣溫柔地問她,帶著從前的影子和親近。
薛含桃一下就放鬆了,攪著手指笑,“沒有很多,也沒有很久,就是…鞋子和帽子花了些時間。”
豐縣的習俗,孃家人要為滿月的新生兒送繡著彩魚的帽子和鞋子,寓意著河神護佑,近水平安。
薛貴妃笑了起來,當即將彩魚帽和彩魚鞋一同拿過去給德昌帝看,並附在他的耳邊低聲解釋了一番。
得知是古時傳下來的習俗,德昌帝目光同樣柔和,開口讓薛含桃上前來,“你是皇兒的親姨母,關系親近,稍後胎發就由你來剪下吧。”
頂著不少從輕蔑驟然轉變為驚奇的注視,薛含桃暈乎乎地回了聲好,一直到滿月宴結束眼神都還懵懵的。
她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原本,定下為小皇子剪胎發的人是…崔皇後,除去生母最親近的女性長輩。
“這些也可以當作銅板來用嗎?”坐在回去的馬車上,薛含桃開心極了。
世子被陛下賞賜了一百福幣,她被賞賜了整整五百!
認真地分辨了幾遍,福幣除了重量比銅板要沉一些,其他的完全沒區別,窮到荷包空蕩蕩的薛含桃立刻就問福幣能否當作銅板來用。
如果可以,那她就多了五百錢,能買很多東西呢。
“這是陛下的賞賜,一般人都會珍藏起來。”崔世子神色淡淡地為她解釋,得知要珍藏,她的笑容沒有之前明媚了。
“不過,”崔伯翀拿起一枚福幣,語氣陡然一轉,“外人不知這是福幣,你當作銅板用出去誰又知道。”
薛含桃的眼睛一亮,數好福幣的數量,之後頗有成就感地裝進了自己的荷包裡面。
剩下一百她沒有動,期期艾艾往崔世子的方向推了推。
“世子的。”
崔伯翀沒有看那堆擺放整齊的錢幣,而是將此前收起的小香球拿了出來,說要用一百錢幣換它。
“世子若喜歡,不必給我錢幣…只是它的氣味比不上世子常用的薰香,要不還是扔掉好了。”看到被把玩在手中的小香球,薛含桃抱著沉甸甸的荷包,眼神往車窗處不停地飄。
扔了吧,只要開啟車窗就可以扔出去,不要讓裡面的香料暴露她拙劣的謊言。
“我有錢了,可以給世子買質量更好的香球。”她的模樣又敬又怕,小心翼翼像是在哄一隻野獸。
還有幾分哀求。
薛含桃不敢說出真相,她擔心世子又一次生她的氣,他說過的,下一次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可是,我只喜歡這個香氣。”崔伯翀一臉和煦,彷彿沒有察覺手中香球以及少女的異樣。
下一刻,他指骨用力,香氣彌漫到整個車廂。
車窗這時是緊閉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