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快要到中午,但崔世子仍舊不見人影,彷彿遺忘了娶回到家中的新夫人,不管不問。
薛含桃也從一開始的默然沉靜變得焦躁不安,只有她一個人,她到底要不要去請安問好。
歷來對公婆不敬都是很嚴重的罪名,桃林村有一戶人家,年輕的婦人不過是煮了一個雞子沒有先給公婆吃,就被狠狠地罵了兩日,她呢?會不會被認為不敬而受到打罵?
罵她幾頓,薛含桃可以忍受,但若是打她……她的身體瘦弱,受不了幾次。
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薛含桃越想越怕,猛地起身往外走,她記得自己上一次進國公府的路線,只要繞過幾條走廊,再經過一個花園,三道門,就是國公府的大門。
她要去門口等著世子回來,沒辦法了,這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老實姑娘能想到的唯一法子。
只要早一點時間,自己就少一些責罵。
“夫人…有心了。”玉蘅聽她說要到府門口等世子,臉上完美的笑容僵了一瞬,不過那個圓臉侍女虎視眈眈地看著,玉蘅默唸了三遍自己的身份,吩咐人在前面引路。
薛含桃小聲說不必,她認識路,可玉蘅的眼神接著變得微妙起來,仔細看,或許還能發現隱晦的厭惡。
“夫人不知,國公府很大,不止路多難辨,還有府中的人,有些主子最好避開。”
她們待在東院,那些人萬不敢闖進來生事,但在別的地方,就說不定了。
聞言,薛含桃似懂非懂,眼前似是飄來了一層迷霧。府中的人怎麼了?這裡不是世子的家嗎?世子的家人難道不該更喜愛世子,為何要避開?
“嗯,我知道了。”不過即便不懂,她也不會爭辯,而是老實地點頭。
一行人包括一隻狗安靜地朝府門而去。
越是往外,越是喧鬧,薛含桃越是意識到世子住的東院原來很冷清,像是被單獨從定國公府分出來了一般。
突然她渾身一冷,好似感受到了許多暗中的窺視。
充滿了惡意,像是……盤旋在墳冢上頭的禿鷲。
從前為了避人,薛含桃從村裡到縣城需要走一段小路,小路的不遠處埋著許多死人,她見過那些冰冷的眼珠子,禿鷲的眼睛裡面有對血肉的渴望。
但是這一刻她不怕,因為她見過真正的食屍者,也經歷過死亡。
“世子是萬人敬仰的大英雄,住的地方也一定有正氣庇佑!”薛含桃昂首挺胸,黑色澄淨的眼睛直視陰影處那些令人惡寒的目光,“會把吃人的禿鷲全都燒死。”
她也會趕走禿鷲,禿鷲怕火,怕勇敢的人。
“嗷嗚!”大黑狗高聲嚎叫,趕走禿鷲當然有它的一份功勞。
……
“哈哈哈哈哈,那醜丫頭就是崔伯翀明媒正娶的夫人,笑死爺了,還燒死爺,她以為她是誰!一個被扔進來的棋子罷了。”
“郎君說的有理,若不是有宮裡的貴妃姐姐,以她那種相貌放府中做個打掃丫頭都不過眼。”
“薛貴妃,聽說從前就嫁過人,不知怎麼地勾搭上了陛下,可見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的妹妹嘛,”男人的語氣充滿興味,有陰暗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蔓延,“崔伯翀一個清心寡慾的冰塊,哪裡知道什麼是極若是他知道那個醜丫頭與別的男人勾搭在一起,會是什麼反應呢?”
“醜丫頭長的不怎麼樣,方才的眼神倒是很容易讓人興奮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的貴妃姐姐一樣,水性楊花。”
一勾就到手。
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