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撲面而來的壓迫感令劉金眉身體一晃,她的視線偏移,恰好瞥見垂著腦袋與此處格格不入的薛含桃。
淡青色的細布裙,綁著紅繩的雙環髻,露出的下半張小臉,莫名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劉金眉還在想這種熟悉感來自何處,手中的書已經被羅承武拿走。
劉縣令見事情迎來了轉機,不由一喜,然而這份喜悅來的太早了。
“書我會親自呈給世子,你們先回去吧。世子事務繁忙,眼下沒有空暇見你,不過你們可以留下一個住址,世子若要見你們會派人前往。”羅承武的態度客氣了一些。
“好……好,多謝賢兄了。”劉縣令訥訥應聲,雖然失望還是沒能進門,但能得這句話也不算白來。
正巧,就在劉縣令一家三口要離去之時,派去傳口信的護衛回來了。
“頭兒,方管事說他的確結識一位姓薛的小娘子,只是他現在走不開,所以讓我帶她入府。”
竟是真的?羅承武點了一下頭,上前親手拎起薛含桃腳邊的背簍,遞給她,“薛娘子,跟著他去吧,方管事在府中等你。”
他語氣溫和,薛含桃接過背簍,不得不抬起頭與他道謝。
當看到她的整張臉,劉縣令的女兒劉金眉頓時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兒,高聲尖叫,“是你!姓薛的野丫頭,你沒死!”
薛含桃被她認出,指尖微顫,卻沒有回頭看她,而是安靜地將沉重的背簍背在自己的身上。
孰料她的這個舉動直接激怒了劉金眉,電光火石間,劉金眉就沖了過來,用手指厭惡地指著她。
語氣譏諷刺耳,“一個卑賤的鄉野農女,不知天高地厚,昔日寡廉鮮恥地偷東西罷了,今日竟然敢跑到國公府前坑蒙拐騙!”
卑賤,不知廉恥,偷東西……惡毒的指責再次飛進薛含桃的耳朵,她緊了緊手心,抬腳往護衛開啟的角門走去。
劉金眉見此怒意更甚,薛含桃在她眼裡是連泥巴都不如的野丫頭,可是有朝一日她卻能輕而易舉地步入姓劉的費勁功夫都進不去的大門,對於心高氣傲的人,這絕對是奇恥大辱。
“你們都不知道吧?她之前因為偷人東西被趕出去了。不能讓她進去,她肯定還會偷!”
“薛含桃,你站住!”
劉金眉直接叫出她的名字,護衛們面面相覷,羅承武的眉頭也皺成一團。
“怎麼回事?”他冷聲向劉縣令詢問。
“這姑娘像是小女認識的一個人,不過我覺得應是認錯了,認錯了。”劉縣令可不像女兒般莽撞,滿臉賠笑道。
這是在國公府門口,女兒指著的小娘子明顯在裡頭有相識的人,沒聽見嗎?方管事。
“大喊大叫成何體統!孽女,還不快消停!”劉縣令挺著肥胖的肚子怒斥女兒,劉金眉被狠狠警告才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巴。
聞聲,薛含桃卻停下了腳步。
她站在高出了地面一截的臺階上,回首俯視這對父女,慢慢啟唇,“縣令大人,劉小姐沒有認錯,我的確是薛含桃,豐縣人氏。劉小姐記得我,我更記得劉小姐呢。”
“一直,一直都記得。”
比起劉金眉的刮耳之聲,少女開口,音微軟,氣不足,又能讓每個人都聽清。
劉縣令因為她的話愣了一下,明顯意料不到她會如此回答。
劉金眉卻很得意,看向定國公府的護衛,意思顯而易見,這人都承認她是自己口中卑賤偷東西的農女了,該把她趕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