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九曲人心
李硯一步一步,沉穩地走上階梯,朝著少女與狼的方向。 他身後一排弓箭手盡全力拉開弓,顫抖著瞄準少女與狼。 “小將軍好膽色!”少女嘴角梨渦點點,彷彿眼裡看不見劍拔弩張的眾士兵,不慌不忙的姿態像在邀請李硯進樓吃飯。 她腳下那隻乖順的狼率先一跳,融進二樓一片暗黑裡。李硯皺起眉,望向未知之地。 少女將火摺子換左手拿,照亮與李硯之間的路。 “看,這裡有很多一模一樣的黑門,你們人多擠上來猶如鬼打牆。咱們先從左邊第一間進去。” 李硯抬頭看了看黑門上方紅字黃底的符咒,沉默地站了片刻。“這裡有被施咒過嗎?” 少女發出一聲脆笑:“哪有什麼法術,章天師所謂的神跡都是機關術外加江湖伎倆。” 李硯張口結舌,卻無話可說。 真槍真刀拼出來的人更願意相信手中的刀,對那些虛無縹緲的法術一說,天然帶著懷疑和鄙視。人人都道天師法術高超,就連家族長輩也虔誠追隨,可李硯始終有自己的看法。 面前的少女能驅使狼,帶著點神跡的姿態,可她居然說沒有什麼法術。 這句話讓李硯頓生好感。 很小的時候他就跟隨父親、哥哥去了邊關,異族人生活的草原風沙肆虐,寒冷的冬日,風颳得人無法正常行走,酷熱的夏天,又日頭毒辣,曬脫一層皮,一年到頭沒幾天好日子。 雖說這些年大魏與異族人表面交好,實際上邊關摩擦的小仗沒少打,李硯少年熱血,每每沖鋒在前,練就了一身剛毅有力的線條,嚴峻的臉上劍眉星目,透著股凜冽的氣勢。 卻聽白袍少女繼續說:“旁門左道,震懾民眾,用來誘騙錢財罷了。小將軍請屏住呼吸,那張黃紙浸過藥水,不聞,便不會暈眩。” 李硯無言地望了黃符半天。 少女推開門,轉頭發出奇怪的韻律,李硯右手倏地摸上刀柄,腿邊一股涼風飄過,定睛一瞧,是剛才那隻灰狼躥過,他一身冷汗,隨即鎮定下來。 那隻狼一頭鑽進鐵籠,不再動彈。 李硯心中驚悚,走向一側牆壁,右手始終按在刀把上。 這裡的腥臭味令人作嘔,李硯一邊細細檢視,一邊聽錯開一步的少女在面前敘述:“這是猛獸間,…
李硯一步一步,沉穩地走上階梯,朝著少女與狼的方向。
他身後一排弓箭手盡全力拉開弓,顫抖著瞄準少女與狼。
“小將軍好膽色!”少女嘴角梨渦點點,彷彿眼裡看不見劍拔弩張的眾士兵,不慌不忙的姿態像在邀請李硯進樓吃飯。
她腳下那隻乖順的狼率先一跳,融進二樓一片暗黑裡。李硯皺起眉,望向未知之地。
少女將火摺子換左手拿,照亮與李硯之間的路。
“看,這裡有很多一模一樣的黑門,你們人多擠上來猶如鬼打牆。咱們先從左邊第一間進去。”
李硯抬頭看了看黑門上方紅字黃底的符咒,沉默地站了片刻。“這裡有被施咒過嗎?”
少女發出一聲脆笑:“哪有什麼法術,章天師所謂的神跡都是機關術外加江湖伎倆。”
李硯張口結舌,卻無話可說。
真槍真刀拼出來的人更願意相信手中的刀,對那些虛無縹緲的法術一說,天然帶著懷疑和鄙視。人人都道天師法術高超,就連家族長輩也虔誠追隨,可李硯始終有自己的看法。
面前的少女能驅使狼,帶著點神跡的姿態,可她居然說沒有什麼法術。
這句話讓李硯頓生好感。
很小的時候他就跟隨父親、哥哥去了邊關,異族人生活的草原風沙肆虐,寒冷的冬日,風颳得人無法正常行走,酷熱的夏天,又日頭毒辣,曬脫一層皮,一年到頭沒幾天好日子。
雖說這些年大魏與異族人表面交好,實際上邊關摩擦的小仗沒少打,李硯少年熱血,每每沖鋒在前,練就了一身剛毅有力的線條,嚴峻的臉上劍眉星目,透著股凜冽的氣勢。
卻聽白袍少女繼續說:“旁門左道,震懾民眾,用來誘騙錢財罷了。小將軍請屏住呼吸,那張黃紙浸過藥水,不聞,便不會暈眩。”
李硯無言地望了黃符半天。
少女推開門,轉頭發出奇怪的韻律,李硯右手倏地摸上刀柄,腿邊一股涼風飄過,定睛一瞧,是剛才那隻灰狼躥過,他一身冷汗,隨即鎮定下來。
那隻狼一頭鑽進鐵籠,不再動彈。
李硯心中驚悚,走向一側牆壁,右手始終按在刀把上。
這裡的腥臭味令人作嘔,李硯一邊細細檢視,一邊聽錯開一步的少女在面前敘述:“這是猛獸間,小將軍仔細看籠子底下,那裡有滑索,滑去隔壁賭坊供貴人下注。”
“下什麼注?”
李硯第一反應是買賣,可在京城裡買猛獸要如何飼養?
沒等他考慮明白,前面的少女發出一聲冷笑:“鬥獸啊,將老虎和狼關在一起撕咬,下注哪個會活下來。”
孟九思將火摺子靠近鐵籠,照亮裡頭奄奄一息的猛獸,當一頭雄獅到了肚子凹陷、瘦骨嶙峋、滿身傷痕的時候,任誰看了都會唏噓和同情。
李硯盯著鐵籠問:“這些猛獸從何而來?如何不驚動……”
他忽然頓住,獵深山老林的猛獸進京,一路上怎會不驚動官府?更別說,還要運進守衛森嚴的燒山觀。
一層一層官官相護,目無法紀?
李家在京城留有親族和宅子,章天師的所作所為皆有所耳聞,他每每與父親討論起來,都不屑這個假道士的裝神弄鬼與勞民傷財,質疑這樣一個大神棍留在皇上身邊,相爺怎麼也不規勸陛下。
父親卻嚴厲告誡他謹言慎行,此類話以後不準再提。
孟九思搖搖頭,沒再言語,默默走出此間,來到第二扇厚厚的黑漆大門前。
“煩勞小將軍幫忙,一起推開這扇重力門。”
李硯看她一眼,飛起一腳踹在門上,那扇黑門晃了幾晃,抖落一些塵土。
孟九思挑了挑眉,都說了是重力門,蠻力沒用的。等灰塵散去,她算準著力點,指揮李硯一起用力。
李硯倒是配合。
“這間表面是賭場,實際是用來接待異族人和三十六寨做生意的。”孟九思一口氣將章益陽為賺一己私利出賣朝廷利益的事和盤說出,邊說邊仔細觀察李硯疑惑到憤怒的臉,略略放下心。
少年郎,總是有理想、有勇氣、有原則的。這個人,她暫時賭對了。
原本對於李家,孟九思沒什麼好印象。
李大將軍為了巴結安相,能做出私下贈送庶妹的混賬事,可見家風不咋地,一副貪圖榮華富貴的嘴臉。待今日見到紀律嚴明的李家軍和李硯,又將不好的印象稍微回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