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介紹,既然要修建神宮,就讓宮殿成為京城正北方向的制高點,成為航船進入江口時候的準望,也擔起京城防火的責任。
“讓神宮對應七座城門,放置七座大水缸,百姓們看見缸裡的水位淺了,就要注意此地的防火。”
玄之道長眼睛一亮:“這好辦,貧道按照北鬥七星排列即可。”
太子滿意地嗯了一聲,看向陳均繹。
陳均繹囑咐玄之道長:“此事不要外傳,對外,修建神宮依舊是為陛下煉丹所需。”
“明白。”玄之道長應的幹脆,又俯身拜太子:“太子有心,是百姓之福。貧道一定竭盡全力。”
“有勞道長。”陳均繹笑盈盈的目光中似有暗流。
“道長是哪一年離開的?”太子想到自己出生那年的吉兆,目光微閃。
玄之道長眉頭微皺,似是回憶:“天元三年進宮,隔年便離開了,貧道僅在欽天監任職過一年。”
“哦……”太子目光下落,玄之道長在他出生前一年便離開了,當年知曉內情的人,果然一個都找不到。
“道長離宮後便去了靈州?”陳均繹高挑著眉毛,彎唇一笑:“僅收了倆徒弟?”
這句話是參考了章天師,章天師的徒子徒孫,或者號稱是章天師的徒子徒孫海了去了,京郊一座燒山觀根本裝不下。
“唉,老…夫離宮後在京城待了大半年,混不下去,就四海為家唄。有一年在青州一座破觀裡,撿到餓了幾天的姐弟倆,瞧著可憐,分了幾個饅頭,這倆小孩就死活要跟貧道走,甩都甩不掉。可能也是一種緣分吧。”
回憶起往事,玄之道長有些感慨:“這些年貧道帶著倆徒弟走南闖北,有上頓沒下頓的,去年才走到靈州。山腳下的村民樸實,我大徒弟幫他們佔蔔兇吉,提前佈防,化解了當年的暴雨漫灌。村民們感激我們,天天送吃的,我們便住了下來。”
“哦?”太子聽到佔蔔,忍不住多問幾句。玄之道長一一道來,有理有據,倒不像在吹牛。
“這麼說,道長的徒弟除了擅長堪輿,還精通佔蔔兇吉?”太子很感興趣,示意道長接著說。
玄之道長盯著太子,笑得意味深長:“是,我大徒弟叫九思,佔蔔更多靠神秘直覺,或是猜測佔問者的心裡投射。她天生敏感,加後天練習,邪門到不可思議。”
太子睜大眼睛,道長徒弟這種罕見的天賦用來占卦謀生太可惜了,應該擁有更廣闊的天地。
陳均繹斜睨著玄之道長,心裡並未全然信任。
他極其討厭欽天監的胡說八道、危言聳聽,那些言論的背後都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連帶著,對所有神神叨叨裝老神仙的人一併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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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白馬巷。
望著師父出了大門,聽到巷子裡馬車的遠去,孟九思轉身沖進屋裡,一把揪起仍在蒙頭大睡的十安:“炊餅給你熱好了,趕緊爬起來吃幾口,然後我們抓緊時間!”
十安從未睡過如此寬大、柔軟的大床,昨晚躺下到現在都不想起來,真是太舒服了,他揉揉眼睛:“啊?師父他們出去多久啊?”
孟九思拍了拍他的臉,幫他清醒:“不知道,所以我們要快,要趕在陳大人回來之前。”
十安緩慢爬起來,耳朵卻在豎著聽。
“你走正門,遇見門房小廝就跟他們聊,碰到婆子就更好了,好好套套話。”
等十安擦完牙,孟九思已經把炊餅端到他面前。“我先走一步,要是聽到巷子裡有馬車聲,就趕緊找個藉口脫身回來。”
十安這才注意到,師姐今天換了一身青色道袍,頭發也全部束得高高。她很少穿道袍,即便開張占卦的時候也是一身漿洗得發白的普通袍子。
“做戲做全套啊,師姐。”
他們昨晚商量好分工,師姐翻牆去探陳家內宅,十安走正門找陳家的下人套話。
沒辦法,十安長著一張稚嫩的娃娃臉,抬眼看人的眼神帶著無措、茫然,看上去傻傻的惹人憐,叫人提不起防備。
陳家兩座宅子之間有條長長的甬道,是一條改造後的夾牆。當初隔開時,並沒有多做分隔,僅在主宅那頭封了個門,配上雙魚鎖。
有錢人連鎖都這麼精緻。
孟九思右手按住金色小魚,左手扭住銀色小魚向下旋轉幾個來回,趁著錯位時突然用力,仔細將魚尾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