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曜眼中的晦暗也已經退去,面龐柔和,彷彿剛剛那一幕只是她的錯覺。
姜吟玉望著他,回憶湧入腦海。
在自己初次逃婚,敲響東宮殿門時,她絕對預料不到會和他變成這樣的關系。
他冷若冰霜,高高在上,受人敬仰,卻一步步從神壇走下。
或許一直以來,清冷不近人情才是他真正的模樣,他所有的溫潤與溫柔,只對著她一人。
姜吟玉驟然醒悟。
她往被褥裡縮了一下,道了一句:“我口渴。”
姜曜給她倒了一盞茶,遞到她唇邊,姜吟玉連坐起來的力氣也沒有,倚靠在他懷裡,唇瓣去噙那杯盞中的水。
待一盞茶飲盡,她從他臂彎中滑下,又倒在了枕頭上,道:“我再睡一會。”
姜曜道:“你睡吧,我就坐在這裡。”
得了這話,姜吟玉才又闔上了雙目,她實在累得厲害,淺淺一眠,就從清晨睡到了正午。
“幾時了?”她問。
“午時。”姜曜看她醒來不再犯困,起身幫她拿來了一套嶄新的衣裙。
這裡是山野,附近少有村落,他從哪裡找來這件幹淨的衣裳,姜吟玉也沒有多想,總歸他有他的辦法。
“試試看,合身嗎?”他微笑看她。
榻上伊人坐起身,素手去系裙子上的裙帶,潔白的脖頸上蔓延著一些清晰的痕跡,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抬起頭望向他,眉眼柔豔,猶如才被露水滋潤過的嬌媚海棠花。
她被他看得有些尷尬,繼續去系裙帶,可一雙手臂軟綿綿的,力氣虛脫,繫了幾次都不能系出一個完美的結出來。
姜曜坐過來,幫她去系。
春日的陽光透過扇門照進來,落在二人周身。
姜吟玉看著他低垂的長睫,呼吸拂過他的面頰,等姜曜出聲才反應過來,側開了臉。
不多時,山居的主人給二人送來了飯菜,野菜混了一些兔肉,味道極其爽口,姜吟玉用的比以往都多,大概是虛脫得很,急切得要補回來。
到午後,二人從居室離開。
老人家將馬從馬廄裡牽出來,只遠遠地看姜吟玉情態一眼,便知這二人昨夜當是極其和諧,也不知這二人何時歇下的,好在他住得比較遠,並未被動靜吵到。
老人家開啟柴扉,送二人出去。
等出了山谷,大片大片刺眼的陽光照射來,姜吟玉將手擋在額頭上,問身後人:“我脖子上的痕跡還看得出來嗎?”
姜曜他看擋得嚴嚴實實的脖子,如實道:“有些欲蓋彌彰了。”
姜吟玉道:“到下個小鎮,你放我下來,我去買些胭脂遮一下。”
說完,就意識到她和姜曜出去,一夜未歸,回來就換了一身裙裾,蘭家人怎麼會看不出來?
姜吟玉不再提這事。
午後回到了蘭府,姜曜將馬停在大門前,對她道:“我不進去了。”
姜吟玉在下方,透過融融春光望向他的面容,見他準備離開,伸手握住他的韁繩。
姜曜停下,問她:“怎麼了?”
姜吟玉道:“不要受傷,早些回來。”
話脫口而出,她自覺對他過於關心,攥了下裙裾。
姜曜望著她,點了點頭:“進去吧。”
姜吟玉往內走,發髻步搖光亮明明滅滅,走了幾步,回首看來,與他目光相接。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姜曜才握著韁繩,往城門方向走去。
蘭家內院長廊上,侍女見到姜吟玉,皆給她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