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宗元垂喪下頭,支吾道:“是我的不對,公主您能原諒我這一回嗎?”
他以為姜吟玉性格溫和,猶豫一下最後也會原諒他,可他等了半天,姜吟玉只是在白露的肩膀上轉了個頭,將身影背對著他,不再搭理他。
魏宗元被這麼晾著,實在覺得下不來臺。
其餘的侍女圍上去哄公主,魏宗元佇立在一側看著。
他欲言又止,要再次道歉,聽姜吟玉:“你先出去吧,我一時不想見你。”
魏宗元懊惱極了,抿了抿唇,見她如此抵觸自己,沒有辦法,只能轉身慢步離開。
殿外的天色全暗,皇宮點上星星燈火。
魏宗元離開後不久,傍晚時分,他的手下又來到披香殿送東西,說是魏三公子想要賠禮道歉。
白露捧著妝奩盒子,從外頭走進來,開啟一看,裡面一對對耳璫墜子,精緻宛然,散發著葳蕤的寶光。
白露將木盒遞到姜吟玉面前,姜吟玉隨便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好似並不是很喜歡。
白露道:“公主,這是魏三公子送來的,要收下嗎?”
這魏三公子所作所為,屬實是讓人摸不著頭腦,都說他是涵養高深,德行出眾,可又小肚雞腸,居然會為了公主不戴他送的耳璫而發怒。
白露問:“公主,這事要告訴陛下嗎?”
姜吟玉坐在那裡沉思,想到父皇這段時日器重魏三郎的種種表象,道:“不必了。至於這個盒子,你送派人送回給魏府,說我不收。”
白露看著那妝奩盒子,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挑開簾子出去。
月光柔和,燈籠灑下一層明黃。
魏府,魏宗元回來後不久,便坐在廳舍裡喝茶。
回想今日宮中發生的一切,他雖說最後關頭冷靜了下來,但是心裡那一團無名的火還沒有完全發出去,這會已經變成了一股悶氣憋在心肺裡。
偏這時,他派去宮裡給姜吟玉送東西的手下回來,手上抱著一隻妝奩盒子,面色為難地告訴他,公主不願意收下這賠禮。
魏宗元手撐著額,頗覺無力,揮揮手讓人退下。
他在房中坐立難安,環顧一圈,起身去院外。
這一走,不知不覺就到了一處偏僻的院子。
魏宗元讓支著燈籠的下人離遠點,自己獨自一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片刻之後,廂房之中。
那打江南來的蘇家四小姐,蘇婧兒,看著魏宗元,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羞憤道:“表哥你不是準備去娶公主的嗎,怎麼又回來找我?”
魏宗元摸了下鼻子,從暖炕上起身走到她身側,道:“婧兒,你別生表哥氣了,我這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表哥你去行宮前還好好的,說回來就會娶我,誰知去了這麼一趟,就成了公主的未婚夫婿,那我算什麼?”
魏宗元滿目憂愁道:“這是聖上的聖旨,我也不敢違逆。”
本來魏宗元從行宮回來後,就盡量減少和蘇婧兒見面的次數、開始有意無意冷落她了,若不是他今夜實在心中鬱結,斷不會來這院子找她。
男人越到這個時候,便需要解語花的安撫寬慰。
蘇婧兒一雙紅紅的眼眸被淚水淹沒,一落淚就像嬌美的桃花吐出露珠,頓時看得魏宗元心軟,上去將人摟在懷裡。
蘇婧兒道:“我自知家世低微,配不得表哥,魏府上下的人也從來都瞧不上我,我也沒必要自討沒趣了,我很快就會回江南,從此和表哥斷得一幹二淨。”
她轉身抹淚,卻魏宗元從後抱住她,親吻她的耳廓,道:“為何不能再等一等,等表哥想辦法退了這門婚事?你說過喜歡表哥的呢,難道為了我,這點犧牲都不願意做?”
蘇婧兒放在兩側的手下意識貼上小腹。
她是能等,可她腹中的孩子,已經不能再等了。
蘇婧兒只恨自己識人不清,當初來長安城,涉世不深,魏宗元的幾句花言巧語,就將她給騙了。
魏家三郎,說是才情絕豔,秀美無雙。可那些清高的形象,那都是魏家人有意打造的。
他實則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那點才學只會用來舞詩弄對,風花雪月。
蘇婧兒要掙紮,被魏宗元緊緊地摟住,道:“你放心,我會讓你入魏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