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裡,東宮都沒有派人來,不止如此,接下來一連兩日,姜吟玉去東宮都沒有如願見到姜曜。
漸漸的,姜吟玉也發現了不對勁。
姜曜這是有意避她不見。
姜吟玉不明白。難道是因為他沒有和她事先商量一二,就同意了這門婚事,所以他對她心懷愧疚,故意不和她見面?
姜吟玉也去皇帝的未央宮,堵過姜曜一兩回,要和他說話。
姜曜倒是慣常春風和煦面容,淺淺含笑,姜吟玉卻總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像缺了什麼。
至於每每談論到她和魏宗元婚事,他都有意岔開話題,借有政務在身,先行離開。
他話語敷衍,興致懨懨,姜吟玉見他不願意見自己,便不再往他面前湊。
這麼過去十幾日,草木變得枯黃,枝頭綠葉掉落,秋光逝去,冬日的寒意漸漸襲來。
雨一連下了數十日,雨珠從天地落下,灑在庭院的草木之中,窸窸窣窣,瓦楞上有水珠接連不斷掉落,織珠成簾。
姜吟玉午後小憩,側臥在床榻邊沿,三千青絲如瀑垂落,她抱著懷中的貓兒,側耳傾聽,屋簷下鐵馬和琉璃珠串碰撞發出的悅耳清脆之音。
殿外侍女簾子撥開簾子,微弱的光亮照進來,驅散內殿的昏暗。
白露道:“公主,魏三公子來了。”
姜吟玉聞言一愣,想起魏宗元昨日遞了訊息說今日會來宮裡找自己,便連忙抱著貓兒下榻,去鏡前梳妝。
這半個月來,魏宗元幾乎隔兩三日便來披香殿找姜吟玉,每次來都帶一些精心準備的禮物。
有時是吃食,有時是外頭街鋪上新奇的小玩意,有時則是名貴的珠寶首飾。
一來二去,披香殿裡的小侍女都認得了魏宗元,每次魏三郎來,都俏著聲音打趣:“魏駙馬。”
今日,魏宗元給她帶了一串耳璫,碧玉的翠石透亮,在光下好似呈透明,小巧精美。
侍女們爭先恐後上來,笑著要幫姜吟玉戴,魏宗元也在一旁微笑看著。
銅鏡裡映照出女子一張巧笑面頰,兩側梨渦微顯,耳邊的紅珊瑚耳璫來回搖晃。
姜吟玉看著它們,倏忽想起那夜自己月下起舞,姜曜目光灼灼看著自己的樣子,笑容微微僵住。
她低頭道:“等會再摘吧。”
侍女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看向魏宗元。
魏宗元道:“怎麼,是這耳璫不好看,公主不喜歡嗎?”
姜吟玉手搭上那紅珊瑚的一邊,細白的指尖握緊它,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淺笑道:“很好看,但我還是更喜歡戴這個。”
她拎起雪青色的羅裙起身,水眸盈盈,“等我哪日將戴帶厭了,再換吧。”
魏宗元點點頭:“無事。”
窗外雨水漸停,午後陽光撥開雲層照進屋內。
魏宗元看一眼窗外,道:“公主,雨已經停了,我們去禦花園走走吧。”
姜吟玉看他伸出來的手,再順著胳膊,看到他清秀的面龐,無害的笑容。
她袖子之下的手握緊,沒有搭上去,只笑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