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簡未等隊伍停穩,便飛身下馬,顧不得接風之禮,徑直朝沈府而去。
“將軍回來了!”
沈府上下立刻沸騰了。
可他無心寒暄,只大步直奔內院。
院門推開的那一瞬,江韻竹正倚窗坐著,素衣寬袍,肚腹隆起,神情怔然地望著窗外。
她好像感應到了什麼,猛地起身。
剛走出兩步,眼前身影一晃,整個人已被緊緊攬進一雙滾燙有力的懷抱裡。
“韻竹!”沈行簡的聲音帶著顫,“我回來了!”
他真切地抱著她,像是怕這一切只是夢境。
江韻竹眼圈一紅。
“你有身孕了?”他低頭,聲音抖得厲害。
江韻竹眼淚一下就滾下來,點頭:“嗯,已經七個月了。”
沈行簡喉頭一哽,將她抱得更緊,低聲一遍遍呢喃,“太好了……太好了……”
他從戰火中活著回來,從屍山血海中殺回,只為了這一刻。
見到她,和她,還有孩子守在一起。
他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吻,鄭重道:“我發誓,再不會讓你一個人擔驚受怕。”
江韻竹紅著眼眶笑了,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
從今往後,他們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開了。
宮門高高聳立,四人下馬,身披鎧甲的禁軍早已候在宮門之外,恭敬行禮後,將他們引入宮中。
謝硯禮和謝驚春走在最前面,沈行簡緊隨其後,孟擇走在最後面。
他仍帶著人皮面具,是一張毫無特色的中年男子的臉。
眉目不甚分明,一眼望去,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幕僚。
現在,他仍沒有公開他的身份。
大梁宰相孟擇,從此人間蒸發。
跨入宮門那一刻,他腳步頓了頓。
眼前這座巍峨宮牆,忽地在陽光下變得模糊。
他腦中忽然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
簷下風鈴微晃,少年著玄袍,腰束玉佩,正襟危坐於堂中。
不過七八歲,卻背脊挺直,眉眼帶著冷靜剋制。
他在聽先生講禮,他比身邊所有皇子都更早學會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