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忍不住多看了高顯一眼。
心裡有些忐忑不安,暗暗猜測,剛才太醫提到的那些話,他聽了沒有?
若是聽到,又聽到了多少?
高顯看到太後的目光,自然明白她在想什麼。
他開口,聲音輕得彷彿一吹就要散。
“母後,剛才,朕都聽到了。”
太後瞬間一慌,連忙上前:“顯兒……你不要想太多,太醫只是一時說的,未必……”
“咱們可以遍尋天下名醫,總能治好,總能有辦法的。”
高顯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說。
他抬眸看著面前的帳幔,眼神平靜無波。
“母後,不必擔心。壽命有長短,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活好這十年。”
“至少,如今朕還在。”
太後的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
她的喉嚨像被什麼哽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只能用手絹緊緊捂住嘴唇。
她的顯兒,從小就身體弱。
連冬日稍涼的風都受不得,那時她常常整夜守在床邊,聽著他的咳嗽聲流淚。
她只盼著他能平平安安長大。
可萬萬沒想到……竟會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時候!
一想到這裡,太後便只覺心如刀絞,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魏嬤嬤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太後。
太後哭到不行,相比之下,高顯仍然鎮定著。
他將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謝硯禮,聲音低而平靜:“你來了。”
這段時間,他和謝硯禮幾乎就沒有再見過。
雖沒有兄弟相殘,但到底也有了隔閡……
他們都做不到,當這件事不存在。
好在,謝硯禮還願意趕過來看他。
二十年的情誼還在,只不過,氣若遊絲了。
謝硯禮輕輕頷首,輕喚了一聲,“皇上。”
隨後就再沒說話。
高顯心中嘆氣,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謝硯禮的身後。
見他身後空蕩蕩的,不由再次垂眸,掩去心中的情緒。
他早該知道的。
她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