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手底下那麼多人,他們哪個不需要孝敬你?等你幹個三五年,我父親再幫你從中牽線,你的位子還能往上再升一升。”
他環顧了一圈四周,嘆道:“你可知道,你這間屋子,連百夫長家中的柴房都比不過?”
張二牛怦然心動。
但他也確實拿不出錢來了,唯有嘆氣道:“兄弟你對我的好,我心中都記著了,只可惜我的手頭實在是緊。”
那人有些失望,但沒有表現出來,只說:“你可想好,若是錯過這個機會,往後你一輩子都不能當官了。”
他晃了晃酒杯:“人一輩子的機會是有限的,你若是當了官,往後不管是銀子還是女人,想要多少便有多少。可你要是錯過了這回,你這一輩子就都要困在這裡了。”
張二牛被他撩撥得心都飄了起來,他嘆道:“若是我那嫂子還在就好了。”
那人挑眉:“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二牛便將大哥是如何殺嫂子一事同他說了,末了,惋惜道:“我那嫂子的嫁妝足有百兩,可如今全都還給孃家了。”
那人眼珠一轉:“你不是還有個侄兒麼?”
張二牛幹笑了兩聲:“可瑞生並不是我那嫂子親生。”
那人揚眉笑道:“這有何妨?你且看我的。”
他與張二牛徹夜長談,將律法揉碎了講給他聽,告訴他如何才能拿到嫁妝。
張二牛心情澎湃,做了一晚上升官加爵的美夢,誰知第二天一早醒過來,卻發現那人躺在血泊裡一動不動。
張瑞生的手裡拿著一把尖刀,正蹲在那人身邊,剖開他的肚子,腸子淌了一地。
張二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嚇得魂都飛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反應過來,一把奪下了張瑞生手中的刀,問他為何要這樣做。
張瑞生面色平靜地說:“沒有為什麼,想殺就殺了。”
再回想起來,張二牛依舊心底發寒。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好將屍首先藏了起來,又在院子裡灑了硫磺,以掩蓋那股濃重的血腥味。
等忙完了這一切,張二牛呆呆地坐在地上,忽然發了狠似的一拍大腿。
當官是當不成了,但嫂子的嫁妝,一定得奪過來!
於是就有了這樁張二牛訴黃柏山夫妻一案。
陳鈺笙恍然,她就說,明明都過去一年了,為何張二牛忽然想要回嫁妝,原來是有人在背後指點。
徐縣令沒想到一樁殺人案,竟能引出嫁妝案,當即便質問張二牛是不是在張瑞生的身世上做了假。
但張二牛卻一口咬死說,張瑞生就是張大牛的兒子,甚至上了刑也不肯改口。
陳鈺笙難免覺得奇怪,悄悄問絡腮胡:“他連殺人的事都承認下來了,這種一眼就知道假的怎麼不肯認呢?”
絡腮胡“嗐”了一聲:“這你便不懂了吧?人又不是他殺的,他充其量算個幫兇,就算是抓了他,最多也就是關上個三年罷了。”
“至於那張瑞生,他才多大年紀?你是讀過律法的,這麼大的孩子殺了人,該怎麼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