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俞言看到他腳步頓了一下。
他怎麼又來了?她心裡嘀咕。
昨天回去之後,她有心想同時言說一說的,但時言始終沒問,她覺得自己忽然說起來有些奇怪,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葉俞言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
“你找我?”她問。
淩柏笑了下:“只是路過而已,誰承想剛巧就碰見了你——你這是要出門麼?”
葉俞言“嗯”了一聲:“去西市看看。”
“西市?真巧,我也要往那裡去。”淩柏說,“不如一起吧?”
“哦,”葉俞言應了一聲,“你也是去看那些汗血馬的?”
淩柏微微挑眉,隨即笑道:“是啊,當初在外面學了些相馬術,聽說西市有,便想著過去看看。”
葉俞言高興起來:“那剛好,你也幫我掌掌眼!”
馬車已經備好了,她率先上了車,剛想著要不要同淩柏客氣一下,便瞧見他徑自鑽了進來。
那種怪怪的感覺又來了,葉俞言不大自在地往後靠了靠。
她以為他不會上來的。
畢竟小時候她同他走得近了,他都一本正經地告訴她男女有別。
如今他們都這麼大年紀了,他反倒主動與她同乘一輛馬車……
她將窗簾捲了起來。
“說起來,如今的京城,與我當初離開的時候變了許多。”淩柏打破了沉默:“我記得原本不少房舍都已經舊了,如今一看,似乎全都翻新過。”
說起這個,葉俞言很是驕傲:“是啊,大伯父登基之後,讓底下的人將那些要修整的民居報上來,朝廷撥款統一修繕的。”
先帝在位那麼多年,什麼時候肯花銀子給百姓修房子了?還是大伯父好,宮裡遣散了許多人,省下來的銀錢都花在了百姓身上,也難怪百姓們都交口稱贊。
“但我還是覺得,能讓人留戀的始終是故居、故人。”淩柏深深地看著她。
葉俞言:……
她十分無語:“大伯父給百姓修房子還修出錯來了?你去街上隨便找個人,同他說還是你覺得還是他以前的房子好,看那人打不打你。”
淩柏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我的意思是,從前的房子再不好,裡面也有許多回憶。就像從前的時候我只是個平頭百姓,你不是也同我很親近麼?”
葉俞言向來快言快語:“你現在不也是個平頭百姓麼?”
淩柏一噎:“我就只是有些懷念從前的日子……”
“當真麼?”葉俞言問,“你懷念從前,幹嘛還想著要造反啊?”
淩柏:……
他忍著怒,好聲好氣地說:“從前的日子過得是苦了些,可我們之間的情誼是真的。沒想到如今回來,你我竟生疏至此。”
“沒有吧?我覺得以前更生疏一點。我同你說話你都不理我的,現在你說得倒是很多。”葉俞言說。
原來她是在對自己從前的冷漠耿耿於懷。淩柏笑了笑,說:“那時候我自卑,總覺得配不上你,所以才不敢同你說話的。”
“呃……”葉俞言一言難盡,“自卑點挺好的,真的。”
如今他倒是不自卑,覺得自己連皇位都配得上了,鬧出了那麼多亂子,現在還有不少人在獄中關著呢!
淩柏幹巴巴地笑了兩聲:“俞言,你說話真有趣。”
葉俞言偷偷翻了個白眼。
從前淩柏不愛說話,她總是喜歡逗他多說幾句,可如今她卻覺得,還是那個寡言少語的淩柏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