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俞言只覺得別扭。
在她與他為數不多的相處時間裡,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長而濃密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許多故事。
反倒她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在一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許多年過去,重又見面,她感覺眼前的人十分陌生。
“過得……就那樣唄。”葉俞言含含糊糊地說。
她其實挺想問問他為什麼篡位的,但即便是時言沒在旁邊,她也知道這話不該問。
這話落到了淩柏的耳中,卻變成了另一種意味。
他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也是,”他嘆道,“如今你雖有榮華富貴,可卻比不得從前自在了。”
葉俞言有一瞬的迷茫。
她怎麼就不自在了?
爹孃都遠在江南呢,手裡有花不完的錢,整個京城都知道她是皇上的侄女,根本沒人敢欺負她。
明明就比從前自在多了啊!
“呃……葉家從前也挺富貴的。”她幹巴巴地說。
淩柏搖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如今你怕不是事事都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了。”
“還好吧……”葉俞言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什麼,遲疑著回道。
“旁的不說,單單定親一事,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淩柏說。
“這倒是真的。”葉俞言說。
但她也不是很擔心,她和小言她們都已經商議好對策了。
時言常說事成於密,所以她沒同他細說。
淩柏嘆道:“這便是你不自由的地方了……你想沒想過,若是嫁了一個並不真心喜歡你的人,往後的日子要如何過?”
葉俞言越發覺得他奇怪起來。兩人長久未見,他就這麼大剌剌地站在街頭,同她議論起了她的親事?
不過她還是耐著性子答道:“能過便過,不能過和離便是。”
淩柏依舊搖頭:“和離總歸是對姑娘家不大好的。”
“那能怎樣,過不下去也忍著麼?”葉俞言反問。
淩柏好脾氣地笑了:“也並非一定就過不好,你挑個自己中意的夫君,便能少許多麻煩。”
“那萬一他不中意我呢?”葉俞言覺得有點好笑。
淩柏的聲音溫柔:“你這樣的姑娘,怎會有人不中意你?”
葉俞言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驚悚地看著淩柏,心道這怕不是什麼精怪,披著皮扮成的吧?
怎麼現在聽他說話,好像空口吃了一盤子肥肉,膩得她直反胃呢?
“啊……哈哈……那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啊!”
葉俞言拔腿便跑。
她的落荒而逃,落在淩柏眼中卻變成了羞怯。他沒有叫她,只是唇角一直噙著一抹笑意,靜靜地看著她進了門。
“竟還不死心。”
不遠處,葉長歌和葉時言從角門出來後,便一直看著這邊的動靜。
“姑母,”葉時言說,“俞言生性單純,我怕她被他哄騙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