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相較於俞言和時言,對她格外多照顧些。
但也就僅此而已。
她見了他,會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大哥,他也只是淡淡地點頭,並不會多說些什麼。
再後來就是於氏離世了。
他得了訊息趕回府中,看到的就是她一身縞素為於氏守靈。
有人上前哀悼,她得體地回應,身上已經有了世家女子的影子。
他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在路上的時候,他還在想她會不會悲傷過度,如今見了,總算是放下心來。
直到夜半,他來給她送食物的時候,一進了靈堂,就看見她縮在角落裡,頭埋進膝蓋,將自己團成了小小的一團。
哪怕看不見她的臉,他依舊能感受到那濃重得彷彿要溢位來的悲傷。
他陡然間意識到,她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血親也離開了。
於是他走過去,將自己的外袍搭在了她身上。
她抬起頭,露出了一雙通紅的眼睛,見是他,連忙要站起身來。
葉謹言按住了她,然後破天荒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他不擅長安慰人,只是說道:“我陪你一起守靈。”
葉清言有些侷促:“大哥,您還是回去睡吧,我在這裡守著就可以了……”
他搖搖頭:“她也是我的母親。”
她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那一晚,她依偎在他的身邊,像一隻走失的幼崽。
從那之後,她對他親近了些,但戰事吃緊,他隨著父親一起離開了京城。
再見到她,就已經是她及笄之前了。
在軍中的時候,他親手刻了一隻簪子,打算送給她做及笄禮。
回京那日,父親進宮面聖,他悄悄回了府,沒有驚動任何人,想著先將簪子送給她。
到了她的院子,院子裡幹幹淨淨的,沒有種什麼花草,下人們也不在,他便一路走了進去。
進了屋他便隱約聽到了說話的聲音。他順著動靜走進去,停在一扇門前。
她在裡面哼著歌,曲調歡快,似乎很是高興的樣子。
葉謹言忍不住微笑起來,他抬手將門推開了一條縫,剛要叫她,卻陡然呆在了原地。
“嘩啦”一聲,她背對著他浴桶中站起身來,濕漉漉的青絲蜿蜒至腰間,像是宣紙上暈開的墨痕。水珠順著蝴蝶骨從凝脂般的肌膚上滑落,泛著瑩潤如珍珠般的光澤。
“錦繡,去拿浴巾來。”
他驟然回過神來,倉皇地逃離,直到將自己關進了書房裡,才驚覺自己的心正狂跳不止。
那道身影就這樣突然地撞進了他的眼中,讓他忍不住喉頭發緊。
那支簪子到最後也沒有送出去,他將它藏在了書房的暗格裡,不敢再看。
可有些事不是不看就能當做沒有發生過。
他夢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