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也給謹言編過,問謹言喜歡什麼,他就只會說,父親編的他都喜歡。
這樣的話,一聽就是隨口說來應付他的,因為就連那個螞蚱,他也再沒見謹言拿出來過。
“等會兒我就給你編只小貓。”葉明善說。
“父親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葉清言問道。
“沒有!”葉明善矢口否認,“沒有,一切都好得很,我就是……就是想來看看你。”
但葉清言已經猜到了:“是因為我的身子吧?”
早在剛醒過來的時候,她便知道了自己的情況:“我落入水中許久,如今身體勉強能養好,以後怕是也不能生育了——父親可是想同我說這個?”
葉明善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他一個男人,與女兒說這些,委實有些不妥,可有些話,若是一直不說,到了最後,傷心的還是小言。
“你別擔心,”他幹巴巴地說,“那太醫醫術不行。你先將身體養好,等過陣子,讓謹言把隋康帶進宮來給你瞧瞧。”
見葉清言乖順地應了,他的心裡反而更不好受,隨便找了個藉口便匆匆離開了。
葉清言想了想,叫了宮女進來。
“父親之前見了什麼人,都說了些什麼?”她問。
宮女知道的不多:“這些日子將軍見了許多朝廷命官,說了什麼奴婢也不清楚。不過之前有一回,將軍似乎動了怒,將禦書房的香爐都打翻了。”
葉清言一挑眉:“那次父親見的是誰?”
“是小葉將軍,”宮女說,“奴婢隱約聽著,似乎在說小葉將軍的親事。”
聽罷,葉清言擺擺手,讓她先下去了。
她大約明白為什麼葉明善的表現這樣奇怪了。
應當是有人提起了葉謹言的親事,那親事似乎不大合葉謹言的意。而葉明善不知為何又想到了自己的親事,再想到她不能生育,心中難免擔心。
葉清言對此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
前世她曾懷胎八月,早期的孕吐,後期的腰痛,還有最後生産時撕心裂肺的疼,都讓她記憶猶新。
而生出來的孩子,李元朗告訴她是個死嬰,她甚至沒能看上一眼。
人都說母親會無條件地愛自己的孩子,可她生下那孩子的時候,葉家所有人都慘死在李元朗手中。一想到那孩子的父親是殺了她所有親人的兇手,對他的離世,她所有的情緒就只剩下了木然。
那整段記憶都籠著一層悲涼,讓她對懷孕生産這件事下意識地迴避。
所以在得知自己很可能不能生育的時候,她的情緒沒有絲毫波動。
但為人父母,總是希望子女過得平安順遂。她不能生育,以後嫁了人就會被欺負,所以她能理解葉明善的擔憂。
她想,興許她應當告訴父親,自己以後不會嫁人。
……
“阿姐,就是這樣。”葉明善說,“就在謹言同我說想要娶小言之前,我還想著,不能生育又不是什麼大事,小言自己過得高興便好。可等謹言說了之後,我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找個更厲害的郎中治好小言。”
他耷拉著肩膀,有些無措:“阿姐,你說我是不是太偏心了?”
葉長歌遞給他一杯茶:“人總是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看待問題的。你當小言是女兒,自然是以她為主,覺得能不能生育都無妨,你當她是兒媳,自然又希望能夠多子多福。”
“但是!”她用力戳著葉明善的額頭,“這關你什麼事?人家小言不介意,謹言不介意,你一個老頭子,想那麼多也不嫌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