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嫁過來之後,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旁人不知道,你難道還不清楚麼?”
“在我懷著你的時候,你祖母便開始向許長汀身邊塞人,但凡我有半句異議,她便會說我善妒。”
“她一直在給我立規矩,每日要我服侍著她用飯更衣,一直到八個月的時候,還會半夜讓人叫我過去,只因她夜間醒了,想問問我腹中的胎兒如何!”
“後來你出生了,在知道是個女孩兒之後,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過你一眼,更不用說抱——對了,不單單是你小時候,你長這麼大,她也從未曾抱過你一次。”
“你說你父親?你以為你祖母這樣對我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這些都是許長汀默許的!”
“當初我嫁給他是下嫁,等我嫁過來,他們母子想方設法要壓我一頭,見我不肯,便換了另一種法子折辱我,他甚至當著我的面對身邊的女人動手動腳。”
“這些年裡,他同樣也未曾抱過你,莫說你的生辰,他連你今年多大都不清楚。”
“你告訴我,這樣對我的人,我該怎麼將他們當成家人?而你,你又是受了誰的教唆,只聽了旁人一句話便來質問我——凝兒,你可曾將我當成家人?”
一席話聽得許亦凝臉色煞白,而葉老夫人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許亦凝艱難地開口,“我自然是將您當成家人的……”
“是麼?”葉長歌說,“那我方才已經告訴你了,許長汀受傷就是我做的,哪怕太醫能夠救活他,我也會想法子把他殺了。你若是想要為父報仇,現在就去報官吧。”
許亦凝怔怔地站了半晌,忽然扭頭跑了出去。
“凝兒姐姐!”
葉俞言和葉時言跟著她也跑走了。
“畢竟是凝兒的生父,她一時間接受不了也是應當的。阿姐,您方才的話未免太傷人了些。”田氏嘆著氣說道。
葉長歌看著女兒的身影消失,目光中有不忍,很快就變成了一抹決然。
“總是要做出選擇的,”她說,“葉家和許家……已經到了這個局面,往後最好的結果便是不相往來。”
“畢竟從小生活在這裡,她對許家還是有感情的,真到了那個時刻,她夾在中間反倒難過。不如在現在就戳破這一層窗紙,讓她自己做出選擇。”
“她覺得我是外人……可殊不知,她在許家也是外人啊!”葉長歌後退一步,無力地倒在椅子裡,用帕子遮住了眼睛,“如今我還在這裡,尚能為她遮風擋雨,而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許家又有誰會幫她護她?”
“今年夏天的時候,許長汀提起,要將凝兒許配給昌恆公。昌恆公能做凝兒的祖父了,他要將我的女兒嫁過去!我同他大吵了一架,也就是那時候,我將安荷安插到了他身邊。”
“凝兒怪我不與他好好相處,還主動往他身邊送人。她終究還是個孩子,只想著父母和睦——可她又怎麼會知道,她的父親竟想將她送到一個比她足足年長四十歲的老頭子身邊呢?”
都是有女兒的人,她的一席話說完,田氏也不由紅了眼眶。
“凝兒還小,你這些年又將她護得太好,”她勸道,“等她將來被許家傷了心,就會懂得你了。”
葉長歌慘然一笑:“玉珠,你捨得讓時言傷心麼?”
田氏啞口無言。
屋裡的氣氛太過沉重,葉清言站起身來:“我去看看凝兒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