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郎中尋了一頭豬試藥,十日之後那頭豬瘦了一大圈。他心疼得捶胸頓足,說又要喂兩個月才能把膘養回來。
但這都是些小問題罷了,誰讓程煒自己沒本事的,她幫他解決了被拆穿的麻煩,疼一點也是他應得的。
秋風陣陣,江邊的樹上葉子已經落光了,來往的行人也換上了秋衫。
葉清言在雅間裡坐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門口便傳來了“篤篤”兩聲叩門聲。
她說了一聲“進”,門被推開了,一個男人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
見是他,男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小姐,奴才終於找到您了!”四平給她磕頭。
他磕得十分用力,“咚咚”的聲音聽得葉清言心煩。
她本不想見他,但她知道賭徒為了賭資是能不顧一切的。
於氏繡鋪名聲在外,哪怕她一直躲著,四平也能找到繡鋪裡去。
到時候輕則影響繡鋪的生意,重則他會把自己從前做過的事抖出來,對她而言是個麻煩。
所以今日她便出來見他一面。
“四平,”葉清言說,“你早就不是誰的奴才了,起來吧。”
四平又磕了一個頭,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葉清言打量著他。
他黑了許多,人也壯實了不少,看來在船上的日子並沒有那麼好過。
從前跟著縣令久了,他的言談舉止間總帶著幾分高傲,如今卻都已經沒了,只剩下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畏畏縮縮。
最後葉清言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左手上。
從食指到小指,全都失去了第一個指節。
感受到她的目光,四平將手縮回了袖子裡。
“小姐,”他賠著笑說道,“奴才走了這麼久,多少也攢下些銀子,您說之前尋到了奴才的妹妹,如今能告訴奴才麼?奴才想她想得厲害,正巧到了京城,想立刻去給她贖身。”
“贖身麼?”葉清言問,“你攢了多少銀子?”
“一千……不,兩千兩!”四平說,“奴才攢了足足兩千兩!”
“兩千兩啊,”葉清言淡淡說道,“贖身應當是夠了,但……”
“但什麼?”四平急急地追問。
“但養病怕是不夠啊。”葉清言說。
“病——什麼病?”四平瞪大了眼睛,“她病了?”
葉清言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是病了,病得很厲害。”
她撥出一口氣來:“幸而如今你回來了,她病成那樣,老鴇怕人死在手裡,應當不會收太多贖身錢。你有兩千兩,剩下的還可以給她治病。”
“她不曾攢下錢來?”四平的聲音陡然尖厲起來。
“她病了,治病要花錢。”葉清言平靜地說。
“可她在青樓啊!”四平叫道,“那種地方賺錢那麼容易,她一定攢了許多了,怎麼可能治病全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