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看著桌上的空碗,氣得直哆嗦。
她指著雲孃的鼻子:“這燕窩是周氏孝敬我的,你憑什麼吃了?”
雲娘一時間有些無措。
昨夜許母又是打鼾又是磨牙,她幾乎一整晚沒能睡好,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下人送了燕窩過來,她看許母還睡著,便以為是給自己的,理所當然地就吃了。
在她看來,燕窩又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她從前住在葉家也沒少吃,壓根兒沒想到只是因為一碗燕窩,昨天還對她慈眉善目的許母,今日就當著下人的面指著她質問。
“我以為是給我的……”她想要辯解。
許母冷笑,打斷了她的話:“你什麼身份,也配吃燕窩?”
雲孃的臉上掛不住了:“只是一碗燕窩而已,又不是多貴的寶貝,至於這般計較嗎?”
“我頭一回聽說住在別人家裡,搶了別人的燕窩吃,吃完了還讓人別計較的。”許母翻著白眼,“你既然說不貴,那便把錢賠我吧!”
雲娘咬著牙,恨不得立刻掏出銀子,摔在這個老虔婆的臉上。
但她從葉家被趕出來的時候,所有的金銀首飾都被葉家扣下,就只給了她一百兩銀子做盤纏。
她心中不甘,沒有離開京城,又沒什麼落腳的地方,只能找了間客棧住下,這一住就是半個月,每日吃吃喝喝,身上的銀子已經花得差不多了。
許母看著她的面色一再變幻,卻始終拿不出銀子來,當即將嗓門又抬高了三分:“你怎麼不拿錢?我看你就是偷了東西還不想賠!”
一個“偷”字如同針紮般刺痛了雲娘,她也不由嚷了出來:“我沒偷!”
“不問自取,那就是偷!”許母佔了理,自然不會輕易饒她,“住在別人家裡一點眼色也沒有,我昨夜咳了半宿,你連盞茶水都不會給我倒!嘴倒是饞得厲害,那燕窩吃的一點都不剩!”
雲娘只覺得自己彷彿被扒光了衣裳,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的臉幾乎要燒了起來。
偏偏她又拿不出錢來,全然無法辯駁。
這一刻,恨意幾乎將她淹沒。
她恨自己為什麼要動那一碗燕窩,恨許母得理不饒人,恨葉明心為什麼那麼無情將她趕出了葉家,可最恨的還是戚氏,她怎麼就還不死呢?
許母見她說不出話,得意地抬起下巴,給了她一個輕蔑的眼神。
“想留在許家,就要懂許家的規矩,手腳不幹淨可不行。”她說道,“行了,這一回我便不和你計較,畢竟你是小門小戶出身,看見好東西嘴饞也是難免的,今日我同你說了,以後你記住了便是……”
不等她的話說完,門外又有人進來,雲娘下意識看了一眼,是昨日跟著周氏一起過來的丫鬟。
那丫鬟手中端著一盞燕窩,笑著說道:“夫人聽說雲姑娘將老夫人的燕窩吃了,讓奴婢再給老夫人送一盞過來,還讓奴婢同雲姑娘說不打緊,到了咱們家,當成自己家便好。老夫人也別同雲姑娘生氣,今日不過是一場誤會,雲姑娘也不是故意搶您的燕窩吃的,興許就是……想隨便嘗嘗吧,雲姑娘,你說對不對?雲姑娘,雲姑娘?”
雲娘再也受不住,眼睛一翻,人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