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鈺笙四下看看,也學著她換了個姿勢。
“不知還要多久,”她悄聲說道,“你看這天,半分下雨的意思都沒有。”
周清言聳聳肩:“下與不下,都是老天說了算。”
祭壇上遙遙地傳來皇上的祝禱聲,她的思緒卻已經飄遠了。
皇上早便宣佈了太子的死訊,只是一直未曾另立太子,如今前朝後宮波濤暗湧,這裡面最難受的,就只有皇後。
她只有太子一個親子,最有可能被立為太子的三皇子,生母是與她最不合的貴妃。
放在皇後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爭,要麼退。
然而皇後怎麼會甘心退呢?她曾經離太後的位子那麼近。
她只能爭。
想要爭,膝下就一定要有個孩子,那孩子可以不是她親生,卻一定要是她親自撫養的。
有生母的孩子與她終究不是一條心,最後可能只是為了旁人做嫁衣,而沒有生母的,她又看不上,母妃無寵,皇上對孩子又能疼愛到哪去?
她如今年老色衰,想要有孕只怕難如登天了,如今只能趁著皇上龍體康健,想法子扶持一個全然聽令於自己的傀儡,一面與貴妃鬥,一面生下孩子來,抱到自己膝下撫養。
那個人既要能得皇上寵愛,又不能對自己産生威脅,最好是沒有什麼家世的,這樣哪怕往後真的生下了皇子,也不會有外戚幹涉。
林知許完美地符合了她的要求。
周清言閉著眼睛,幾乎可以完全猜出皇後內心的想法。
第一日一眨眼便過去了。
幾位老臣撐不住暈倒了,被人匆匆抬了下去。
天空依舊萬裡無雲,甚至沒有一絲風吹過。
待到終於可以離去的時候,陳鈺笙的小臉都白了。
“我回去便告訴母親我病了,明日說什麼也不能來了。”她悄聲說道,“小言,你也別來遭罪了。”
周清言笑笑:“還挺有趣的,明日我再來看一天。”
“有趣?”陳鈺笙睜大了眼睛,“哪裡有趣?你真要來?”
見周清言點點頭,她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
“那,我明日也過來吧。”她幹巴巴地說道,“我叫奶孃將護膝再縫得厚些,只是這天太熱,護膝厚了身上也跟著出汗——不過咱們在下面還可以偷懶,皇上與皇後娘娘穿得那樣厚,豈不是更熱更累?”
想到這個,她反倒高興起來:“嘿,這樣一想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帶些解暑的藥丸放在身上,”周清言提醒她,“若是感覺頭腦發暈就拿一顆壓在舌頭下面,這樣能好些。”
她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到高高的祭壇上面。
帝後變成了兩個明黃色的小點,遠遠地看不清楚。
“走吧。”她收回目光,說道。
而另一邊,待回到寺中的皇後吩咐宮女道:“將熬好的蓮子粥取來,本宮給皇上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