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
葉明善在葉老夫人的松禧堂外足足等了半個時辰,葉老夫人身邊伺候的齊媽媽才出來開了門。
“老夫人已經歇下了,侯爺先回吧!”齊媽媽說。
葉明善摸了摸鼻子,知道母親是生了氣,這會兒若是不見,一晚上指不定會氣成什麼樣,怕是連覺都睡不好了。
“我還未給母親請安,請齊媽媽再去通傳一聲吧!”他說。
齊媽媽面露難色:“侯爺,並非老奴不去通傳,只是您也知道老夫人的性子,這會兒說了不見您,您就算在外頭跪上一整晚,老夫人也不會見的。”
葉明善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一撩袍子便跪了下去。
“那我便跪到母親肯見我為止!”他說。
齊媽媽提高了聲音:“哎呦,侯爺,這可使不得啊!您之前在戰場上落下腿傷,跪久了就疼得厲害!還有腰上的傷口,太醫叮囑過千萬不能受了涼!哎呀呀,您肩上什麼時候又多了這樣長一道傷疤,可是這一回落下的?!”
她一邊唸叨著,眼睛一邊瞥向院子。
果然沒一會兒功夫,院子裡就傳來了葉老夫人沒好氣的聲音。
“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他不是要請安嗎?讓他進來,請過安就回去睡覺!”
葉明善咧嘴一笑,對齊媽媽做了個“多謝”的口型,起身便走了進去。
葉老夫人倚在榻上,見他進來,冷臉說道:“一回來不但整個葉府被你鬧得不安生,連京城裡頭都跟著雞犬不寧!聽老二說你去了京兆府,調了許多官兵走,是為了什麼?”
葉明善賠著笑說道:“京城裡出了兩個專門抓小孩的歹人,陳首輔家的孫女被抓了,所以我想著多叫些人過去幫著找一找。”
葉老夫人“哼”了一聲:“你當我老婆子什麼都不知道?陳家那老頭子昨兒便進了宮,求皇上派出了錦衣衛尋人,用得著你再去添亂?”
葉明善訕訕地笑:“母親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來問兒子呢?”
“我是不知道那女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葉老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她的面色很差:“你明知皇上已經疑心於你,主動交出虎符,為的不就是讓皇上安心嗎?今日你甚至連聖旨都不曾去請,便幾乎調空了整個京兆府,此事傳到皇上耳中,豈不是更讓皇上猜忌!”
“兒子知道,但事從權宜,明日兒子會去向皇上請罪。”葉明善正色道。
“請罪?”葉老夫人被氣笑了,“你要如何同皇上說?”
“實話實說,”葉明善摸了摸鼻子,“兒子心悅於氏,於氏的女兒丟了,兒子情急之下只想找人——就這樣。”
“你——”葉老夫人瞪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母親,您知道我的性子。”葉明善說道,“我心意已決,您再勸也沒有用。”
見葉老夫人張開嘴要說話,他又補充道:“當然,您是兒子的母親,您若是執意不想讓於氏進門,那我也只能聽從您的。”
“但自那往後,續弦一事您便不必再提,這些年我孤身一身,也已經習慣了。”他說。
“你在威脅我?!”葉老夫人厲聲問道。
“不是,”葉明善心平氣和地說,“我只是希望您能丟擲那些偏見,同於氏見一面,好好了解她這個人。那些所謂風言風語,我不在乎,您也不應當在乎。”
“你都不想想葉家的名聲嗎?”葉老夫人質問道。
“葉家的名聲,從來不是我娶了誰而決定的,”葉明善說,“而是這些年裡,祖父、父親、我,甚至謹言,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
“我同您說這些,並非是為於氏抱不平,而是想要告訴母親,我是真心想要娶她的,我不希望她嫁給我之後會受委屈,哪怕這委屈是您給的,也不行。”
“您要打要罵,都沖我來便是,她沒有做錯什麼,也沒有冒犯過您,所以不該受這些委屈。”葉明善抬起頭看著葉老夫人,“過兩日她會登門拜訪您,我希望您哪怕不喜歡她,也不要口出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