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去京城的時候,她隔一會兒便會吐,等最後到了,整個人瘦得就剩下了一把骨頭。
於氏看出她不舒服,讓她平躺在自己的腿上,拿出一塊薑糖給她含著。
“席夫人給的,她聽說咱們要去京城,就讓抱琴送了些來,說如果車上難受,含著能緩解不少。”她說,“聽說裡頭還加了別的藥材,用水化開服下也可以。”
那薑糖一入口,周清言就感到一陣清涼直沖腦門。
她打了兩個噴嚏,胸口那股悶悶的感覺倒是散去了不少。
“娘,”她說道,“把窗簾開啟些吧。”
於氏依言將窗簾掛了上去,風夾雜著雨絲飄進來,落到周清言的臉上,她深吸了一口氣,總算不再那麼惡心了。
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來,葉謹言的臉出現在車窗外頭。
“這裡面有軍醫配的藥,”他遞過來一個小瓶,“小言和於嬸嬸若是覺得胸悶惡心,就拿一顆含在嘴裡,能稍稍緩解一些。”
雖然已經有了席夫人送的藥,可畢竟是一番好意,於氏還是接過來道了聲謝。
透過車窗,葉謹言看向周清言,只見她小臉白白的,人也沒了精神,伏在於氏的膝頭。
他心中一陣憐惜。
前世第一次見這丫頭時,她就幹幹瘦瘦的,臉色蠟黃,活像從什麼地方逃難來的。
眼下想來,應當是去京城的一路上受了不少罪吧!
“下晌的時候咱們會經過飛虎峽,若是能順利透過,天黑之前就能到驛站。”葉謹言說道,“等到了驛站,我再讓軍醫過來給小言施針,到時候就不這樣難受了。”
“施針?”周清言的臉更白了,強撐著說,“我不難受,一點也不難受。”
葉謹言好笑地看著她,驅馬又往前頭去了。
他一走,周清言一下子又撲倒在於氏的膝頭,閉上了眼睛。
下午就能到飛虎峽。
飛虎峽地勢險峻,兩側盡是陡峭的山壁,中間的道路極其狹窄,只能容一輛馬車透過。
前些日子暴雨,山上的落石滾了下來擋住山道,如今雖然已經挪走,但一連下了這麼多日的雨,誰也不能保證還會不會有落石。
所以方才她們離開長風鎮的時候,葉明善就交代過,到了飛虎峽那裡,所有人都要放輕步子快速透過,而她們母女二人也要暫且從馬車上下來步行,以免遇到了危險的時候,坐在馬車裡反倒無法逃生。
同樣,另一輛馬車裡的嚴修,金貴,還有那個俘虜,也都會下車。
周清言長長的睫毛翕動著,心裡飛速在盤算。
過了這個當口,再想要讓嚴修出“意外”,可就不容易了。
周圍都是人,她決不能親自動手,甚至在嚴修出事的時候,她的身邊一定要有人在,以證明此事與自己無關。
只可惜現在她沒有可用之人,四平算一個,奈何不在身邊;金貴算半個,他聰明些,若是察覺出不對,說不定會告訴於氏;淮澈倒是笨,但周清言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他了,他也不在進京的隊伍裡,說不定是還有別的任務。
如此一來,此事能不能成,一半要靠天意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周清言的心裡已經有了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