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被葉府和許府一同壓了下來,再沒人提起許亦凝,只有姑母偶爾垂淚時,才叫眾人想起她的這個女兒。
而等許亦凝再回到眾人的視線時,卻又是一樁石破天驚的大事。
她殺人了,被投入了大獄。
許家當即放了話,早已不認這個女兒,是葉家動了很多關系,才堪堪將人保了下來。
但周清言沒有再見過許亦凝,而葉家與許家也就此決裂,許家顧全著姑母的最後一點體面,並沒有休妻,而是和離。
葉家與許家是姻親,也是最牢固的盟友,經此一事之後,卻不相往來,許多與許家走得近的人家,也漸漸疏遠了葉家。
葉家在朝堂上獨木難支,偏偏在這個時候,葉明善又受了重傷,若不是葉謹言站出來撐起了葉家,恐怕在那個時候葉家便要倒了。
而二叔的生意也接連受挫,在一次遠航中遇到了水匪,所有的貨物都被搶掠一空,最重要的是,懷親王的次子李準恆也在那艘船上,原本是想要隨著商隊出門長長見識,沒想到被水匪一箭射穿了胸膛,死在了亂戰裡。
懷親王遷怒於葉家,葉家幾乎是傾盡了家財,才勉強平息了懷親王的怒火。
再之後,是於氏離世,葉老夫人病重,葉俞言被退婚……
當初李元朗上門求娶的時候,周清言幾乎是立刻便答應了。
彼時的葉家算不上風雨飄搖,卻也不像從前那般世事安穩,她以為自己做了太子妃之後,能夠拉葉家一把,卻沒想到最後葉家還是覆滅在了李元朗的手上。
回憶戛然而止,不知不覺中,周清言的額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她清楚地意識到,李元朗的死,並不是一切的終結。
針對葉家的天羅地網早已佈下,想要破局,她就要一點點從中間將那網撕開,順著線找到背後撒網的人,將刀子捅進他的喉嚨。
她原以為時間還有很多,但現在看來,時間根本不夠。
正想著,於氏從席家回來了。
“娘,”周清言見她面色有些奇怪,便問道,“席夫人叫您過去做什麼呀?”
於氏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拿起了一塊環餅,放進了嘴裡嚼著。
“小言,”她忽然說道,“你覺得,咱們的繡鋪,當真很好嗎?”
“當然了!”周清言毫不猶豫地說道。
“好到……一個兩個的,都要出錢和咱們一起做生意?”於氏秀美的眉毛蹙了起來。
“自然……娘您說什麼?”周清言也不由皺眉,“莫非席夫人也……”
“是啊,”於氏有些恍惚,“席夫人也說想要同咱們一起做生意,不在這長風鎮,同樣是……”
她的目光落到了葉明善身上。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了一桶漆,正仔細補著架子上被磨花的紋路。
“同樣是在京城裡。”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