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晚上,馮向淩還是起身告辭了。
周清言留他:“時候不早了,馮家哥哥留下來一起用飯吧!”
“不了,”馮向淩說道,“我娘還在家裡等著……況且非親非故的,我倒是沒有那樣厚的臉皮。”
葉謹言笑了一聲:“那小言,我和父親也先……”
“不行!”周清言立刻拉住了他的手,“哥哥你留下來好不好?金貴買了春筍,我給你做春筍炒肉,還有油燜春筍,再燉個春筍排骨湯!”
葉謹言慢吞吞地看了馮向淩一眼,又坐了回去:“我記得在京城裡吃過春筍燉雞塊,味道很是鮮美。”
“我也會做!”周清言立刻說道,“保證比京城裡的還好吃!”
“那便麻煩小言了。”葉謹言說道。
馮向淩心口一陣發悶。
他聽得清楚,她叫自己“馮家哥哥”,叫那人卻直接便是“哥哥”。
留自己用飯,也不過是客氣一番,而留那人,語氣裡卻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我走了。”他低聲說了一句,不等周清言回答,拿著傘便大步踏入了雨中。
說到底,自己只是個窮書生而已,可那人卻說,能幫她們在京城裡開鋪子。
馮向淩握著傘柄的手逐漸收緊,一直到骨節都有些發白。
……
“馮家哥哥今天好奇怪……”周清言看著馮向淩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喃喃說道。
“平日裡他經常會來麼?”葉謹言問道。
“每日都要來教我寫字的。”周清言說。
“我瞧著他自己的學問也就那樣,”葉謹言撇撇嘴,“小言你天生聰慧,還是找個正經先生的好,省得被人耽誤了。”他盡量放平語氣,可聽著還是酸溜溜的。
“也還好吧……”周清言小聲說。
葉謹言今天也好奇怪。
前世他鮮少說旁人的壞話,在她的印象裡,只有一回,在提起李元朗的時候,他很不屑地說了幾句類似“沽名釣譽”之類的評價。
也不知馮向淩哪裡惹到了他,能讓他這般直白地評價他的學問。
不過周清言也沒多想,這會兒她的腦子裡就只剩下了“去京城裡開鋪子”這一樁事。
“哥哥你先坐著,我和我娘去做菜。”她拉著於氏就進了廚房,把葉謹言的話同她說了。
而外頭,葉謹言轉了一圈,在後院裡找到了葉明善。
他看到葉明善正蹲在水缸旁邊,不由問道:“父親,您在這裡做什麼?”
葉明善抬起頭來,擦了擦額上的汗:“我瞧著這裡的地磚翹起來幾塊,順手便重新鋪了一下。”
看著他滿手的泥,葉謹言指了指房頂。
“那邊的屋簷被壓塌了一角,要不您順手修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