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清言一路跑一路哭著,淚水將臉上的泥沖得一道一道。
葉謹言,她又見到葉謹言了!
那一刻她的腦子裡沒了任何念頭,只想撲到他懷裡大哭一場,然而僅有的理智將她拉住了,他們現在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不能嚇到他。
再加上自己現在實在太狼狽了,她也不想第一次見面,給他留下這種印象。
所以她跑了。
漸漸的,周清言冷靜了下來。
葉謹言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呢?前世明明還要過上一年,他才會路過長風鎮的。
也或許前世這會兒他也從這裡經過了吧,只是那時候她並不清楚。
他在這裡,葉明善呢?他有沒有同他一起?
周清言又想起她那個沉默而高大的繼父來。
前世於氏去世後,葉明善留在葉府的時間越發少了,但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給她帶些小玩意,有時候是珠花,有時候是首飾,還有一回是個竹子編的蜻蜓。
被葉俞言瞧見,嘲笑他:“大伯父,小言都定親啦,您還當她是個孩子呢?”
葉明善尷尬地笑:“我瞧著這東西做得精巧,就想著拿回來給小言玩,小言若是不喜歡丟了便是。”
那個竹蜻蜓被周清言好好地收在了箱子裡,箱子裡面零零碎碎,都是這些年他送的小東西,拼拼湊湊,拼出了她心中缺失的那塊名為“父親”的拼圖。
周清言狠狠地抽了抽鼻子,遠遠地她看到於氏走過來,立刻跑過去撲到了於氏懷裡。
“娘,您沒事吧?”她將於氏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發現她沒有受傷,衣衫整齊,這才鬆了一口氣。
於氏被她嚇了一跳,忙不疊地扶住了她:“小言?你怎麼跑到這裡來啦?怎麼哭成這個樣子,是方才摔倒了?”
她蹲下來,掏出帕子仔細地給周清言擦著臉,輕聲細語地說道:“娘沒事,是不是金貴方才回去同你亂說了?我瞧著他跑走了,就知道一定是去找你了。”
“他說有個男人不講道理欺負你。”周清言仰起臉,方便她擦拭。
於氏笑了一聲:“不講道理的人多得很,娘早就不會像從前似的任由他們欺負了。”
她頓了頓,怕說出自己拿匕首傷人的事嚇到女兒,只說道:“方才路上遇到了一個好心人幫娘解了圍,已經沒事了。”
周清言看她神情平靜,放下心來。
“娘有沒有問那人叫什麼,住在哪裡?”她伸出手,叫於氏牽著她。
方才她忘了自己身上滿是汙泥,撲進於氏的懷裡,現在母女二人身上都髒兮兮的。
於氏猶豫了一下:“我忘了問。”
周清言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惜,原本想著送些謝禮去呢。”
“那人……”於氏忍不住又回想那男人的樣子,“雖說那人救了我,可實在是有些嚇人。”
“啊?”周清言睜大了眼睛。
“就是……我說不好。”於氏怕說起殺人什麼的嚇到她,只說道,“看著有些不修邊幅,人似乎也不大聰明的樣子,嘴裡還說著些怪嚇人的話。”
“我看他穿的衣裳都開了線,大約不大富裕,就把錢袋給他了,權當感謝他幫我解圍吧,也當還了他人情,省得以後再來往。”
周清言深以為然:“這樣的怪人,確實還是少接觸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