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們攀比的一直都是誰的衣裳更精緻美麗,這麼多年,她就沒見過哪家的夫人會在宴會上說:“你家下人的衣裳真好看,是在哪家做的?”
“咱們的定價要高一些,”周清言說道,“最少要比繡坊那邊高三成。”
於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物以稀為貴,價格越高,旁人便會越覺得珍貴。”
“沒錯,”周清言點頭,“如果只是高一點的話,旁人會想著去找更實惠的,可要是高了許多,不用咱們多說什麼,旁人都會認為,咱們賣的繡品一定有過人之處。”
這是前世二嬸教她的道理,有一回二嬸帶著她去葉家的鋪子裡,叫下人端了茶上來。
“這茶五百兩銀子一兩。”她剛喝了一口,就聽到二嬸悠悠說道。
周清言險些將茶吐出來,她皺著眉頭又細細品了品,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問:“二嬸,這不就是雨前龍井麼?同茶莊裡二兩銀子一兩的有什麼區別?”
“沒有區別。”二嬸說。
看她一臉不可置信,二嬸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咱們賣的貴一點罷了。”
“同樣的東西貴這麼多,當真有人來買?”周清言追問。
“自然,”二嬸笑得意味深長,“不但有人買,還供不應求呢!”
她跟在二嬸身後,看客人進了門,便被長相秀美的少女迎進雅間,雅間裡焚著香,烹茶的侍女穿著雅緻,素手纖纖,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幽雅。
煮茶的水是山泉水,茶具是名家燒制的紫砂壺,裝茶的是頂好的羊脂玉雕成的玉盒,再放入紫檀木匣子裡,最後封上“葉家茶莊”的腰封。
周清言悟了,這些人最後買到手的,已經不是簡單的茶葉了,而是一種格調,一種能彰顯自己高貴身份的象徵。
“其餘繡品也不必做太多,”她對於氏說道,“每種樣式只賣三件,賣完便再也買不到了。鋪子裡頭要裝飾得更雅緻一些,後面的屋子擺幾張茶桌,客人來了可以休息……”
她一一說著自己的想法,於氏在旁邊聽得仔細,不住地點頭。
最後,周清言一拍手,叫了金貴過來:“方才我說的你都記住了麼?下午你便去找工匠來。”
金貴:……
他聽得雲裡霧裡,只好拿眼睛去看梁掌櫃,見梁掌櫃對他微微點了點頭,才放心應承了下來。
交代完這些,周清言便帶著於氏出了門,既然要開繡鋪,總要有合適的布料,這些她不認得,還得於氏跟她一起去看才行。
送走了母女二人,金貴去請工匠,鋪子裡一眨眼就只剩下了梁掌櫃一個人。,
他年紀大了,站著太久腰受不住,隨手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了下去。
原本聽於氏說要開繡鋪的時候,他還有覺得有些惋惜,這樣好的地段,就開一間小小的繡鋪,委實是有些浪費了,更何況長風鎮那間繡坊已經開了許多年,她們又沒有什麼名聲和靠山,怎麼能比得過?
可等聽周清言說完,他漸漸覺得自己似乎將這個小姑娘想的太簡單了。
她聽起來似乎沒有做過什麼生意,但卻分外瞭解人性,這繡鋪在她們手中,必會越做越大,最後……開到京城裡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