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毒蛇,嘉容認得,因先前也遇到過。據範寬說,這是一種能朝人眼睛噴射毒液的毒蛇,一旦被它毒液噴中,人便會渾身麻木,繼而死亡。他在過來時,一個隨從就是死於這種毒蛇的攻擊。
“小心!別讓它噴中你眼睛!”
她脫口道了一聲,見他回頭,迅速看了自己一眼,這才覺得不對,立刻閉了嘴,往後退了一步。
皇帝朝毒蛇虛晃了一下,在它起勢反應之前,已經揮手將它脖頸一把捏住,朝地甩了幾下,蛇便軟了下去。他從靴裡拔出一柄短匕,一刀削下蛇的頸和頭部,隨手丟把蛇頭丟在了地上。
嘉容看了眼那個落在草叢裡,卻還微微張合著的蛇頭,汗毛一豎。見邊上的男人繼續用刀熟練地割開蛇腹,擠出裡面的髒東西,剝掉蛇皮,露出裡面白肉後,用刀切了一段中間的,遞過來給她。見她呆呆望著不動,道:“再過個把月,是有野果可以讓你吃。但這會兒卻沒長出來。吃這個也能填肚子,要不沒力氣。”
他說完,見她只是死死盯著自己手中的蛇肉,還是不動,也不勉強,拈了方才割下的那段生蛇肉,丟進嘴裡嚼了起來。嘉容聽見他嚼生蛇肉時發出的那種咯吱咯吱聲,一陣毛骨悚然。
他並未留意她的反應,自顧吃完了生蛇肉,覺得體力迅速恢複了過來。正要把匕首插回去,看見她雙唇發幹,似乎焦渴難耐,略皺了下眉。
叢林裡的地面上,到處都是積著死水的潭子,卻與身畔不遠處的河流河水一樣,不能飲用。
他看了下四周,到了一簇生在水潭邊的竹叢旁,用匕首割斷竹竿,破開一個一個的竹節,遞給了她。
每一層竹節的底部,都蓄著一層天然的淡水。
嘉容不接,道:“我不渴。”
皇帝看她一眼,哼了聲,把竹節扔掉,負了她繼續往前。
整整一個漫長的白天,嘉容就這樣被他負著,停停歇歇,探路朝前而去。當四下開始昏暗下來的時候,距離那個河流岔口也沒剩多少路了,這時,他們的前頭,出現了一片根蔓相纏的參天古榕群,去路再次被攔住了。
嘉容被他繼續負著,從側旁尋路繞過去,終於繞過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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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榕樹林,前頭不遠處,應該就是河道的岔口了。嘉容覺到他加快了腳步,忽然,身下的他似乎一矮,腳步也立刻隨之停了下來。
嘉容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緊接著,便覺自己跟著他的身形在迅速下沉。
這片榕樹群後,竟是一塊稀爛的沼澤地!
這塊地方,被厚厚的各種草覆蓋著,倘若不是這樣一腳踏了上去,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腳下竟是一片隱藏了無限殺機的噬人之地。
皇帝臉色微微一變,覺到自己雙腿在泥漿中迅速下沉,已經不可能憑了己力從裡拔出腿腳了,立刻將還負在自己後背之上的嘉容放下,改為橫抱,然後高高舉起,奮力朝著方才踏腳的實地方向擲了過去。嘉容被他投在了實地之上,抬頭望去,看見他因了方才這個動作,身子下沉得更為迅速,轉眼,泥漿便沒到了他的腹部。
嘉容大驚失色,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刻朝他伸手過去,想要拉住他的手,他遞手過來,中間卻差了半臂的距離,眼見拉不到他,他繼續下沉,這種時刻,她反倒冷靜了下來,壓住狂跳的心髒,轉頭往四下看,看見身後十幾步外的一顆樹幹側生出了一截長枝,飛快沖了過去,一把折下枝條,飛奔回來,把枝條伸向了他。
“好嘉容!”
他贊了一句,一把抓住了。
嘉容死死拽著另頭,他的下沉之勢終於止住了。
她定了定心神,咬著牙,正準備發力要將他扯上來的時候,腦海裡忽然掠過了一個念頭。
他毀了她的一切,是她在這世上最痛恨的一個人,甚至可以稱之為仇人。
從前,她想過如何才能殺了他。
就在今天,她還因為他的出現,在極端絕望和憤怒之下,甚至不惜縱身躍下了滾滾波濤,就是為了表示自己的反抗。
她不願再被他繼續強行禁錮子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