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容定定望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心中起頭的那種憤怒,此刻已經漸漸消去了。
她只是覺得想笑,又覺得好像有些悲傷。
想和對面這個男人說通話,為什麼就這麼難?
他彷彿就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裡,聽他想聽的,做他想做的,她的所思所想,在他看來,或許根本就沒存在的必要。
她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不再開口,繞過他朝床榻方向而去。
“你去哪裡?”
身後立刻傳來他的聲音。
“皇上,我身上的衣裳還是濕的,我要換衣裳,你要不要在邊上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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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容未回頭,淡淡應了一句,身子一輕,已經被那男人從後抱了起來,避過滿地的花瓶碎片,送她坐到了榻上,低聲道:“朕被你砸破的傷處有些疼,先去叫太醫瞧下。你換了衣裳,先睡吧。”
皇帝往外而去,出了寢閣,候立著的宮女和隨他而來的蘇全等人瞧見他半邊臉俱是血,大驚失色,皇帝沉著臉,命宮女入內服侍,自己便往宣明殿去。
阿霽等人入內,看見迸濺滿地的簾珠和花瓶碎片,急忙打掃幹淨,又服侍嘉容換了衣裳,連同方才被弄濕的衾被也一併換了。嘉容見阿霽望著自己欲言又止,神情裡滿是擔憂之色,強打起精神道:“我無妨,只是有點累了,沒事,你們去歇了吧。”
宮女們退下後,嘉容坐在床上,扶住額頭,獨自對著跳躍的燈火出神了片刻,終於慢慢躺了下去。
夜愈發深沉了。
嘉容躺在身下這張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之上,閉目聽著她已開始漸漸熟悉的深夜皇宮漏鼓之聲傳來。那聲音一下一下,飄渺如同來自遙遠天邊。錦帳低低垂落,朦朧燭火投照出精緻銀線鏤空刺繡枝蔓花朵的影子,影子模模糊糊,落在她垂放在錦衾外的一雙潔白手背之上,像是一團理不清的線,錯亂糾纏。
錦帳一動,一團黑壓壓人影靠近,帳鈎瓔珞擺動聲中,嘉容睜眼,看見那男人去而複返了。
他已經換了衣裳,額角包了起來,面上的血汙也洗幹淨了。
他爬上了榻,在她身側躺了下來。
嘉容閉上了眼睛,翻身朝裡。過了一會兒,聽見他在自己身後道:“剛才禦醫在朕的傷口裡夾出了好幾塊花瓶小碎片,有一片還插在了眉骨上,很疼……”
又過一會兒,背後伸來了一跟手指頭,輕輕戳了下她的後背。
嘉容往裡縮了下,躲避開他的指,閉著眼睛道:“你從前那麼重的傷不是也沒死嗎?如今不過被我用花瓶砸了下,有什麼關系?你要是不服,砸回來也行,瞧我躲不躲。”
一陣沉默過後,“嘉容,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以後我不會再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了……”
她哼了聲,“那怎麼行?你如今和從前不同了。你是皇上,生殺予奪,何況是叫我伺候你洗澡這麼件小事?你放心,以前我不知道你的來歷,對你諸多不敬,這會兒知道了,別說伺候入浴,就是立刻陪你睡覺,我也絕不會皺眉。誰叫我爹從前恰巧救過你呢?這不就是……”
她正說著,忽然被他握住肩膀一帶,不由自主地便翻過了身,朝向他。睜開眼睛,見他正望著自己。兩人對視片刻後,他忽然曲了手指,輕輕刮過她的一側臉龐,柔聲道:“嘉容,你跟著我,讓我保護你,我讓你當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這就是我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報答。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也是明天晚上6點左右,如有變動,會在文案說明。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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