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時,正捕捉到楚雲崢眉間一閃而過的陰鬱。
楚雲崢解下玄色大氅隨手一擲,聲音裡壓著火星。
“你在抄什麼?”
“一些佛經。”沈昭璃笑道。
先前,葉雲婉將她喊去映月殿抄佛經,為的是刁難她。
可自此之後,她卻愛上了抄佛經。
佛經能讓她心緒平和,受益良多。
自從她醒悟以後,為了報仇,手上沾上不少鮮血。
她不是喜好殺戮、心腸狠毒之人,是為了自保,不得已而為之。
每每長拜觀音像,便覺得自己得到了指點與救贖。
沈昭璃接過魚鈴遞來的參茶,親自奉到楚雲崢手邊。
白瓷盞底與紫檀案幾相觸,發出“嗒”的輕響。
她問道:“今日朝會上出什麼事了?看你這般愁眉不展。”
楚雲崢冷笑一聲。
“我們不過離開多久,宮裡就鬧起鬼來了。一個個在朝堂之上,大呼小叫,危言聳聽。”
“你猜是什麼鬼?原來是皇兄的冤魂夜夜哭訴,說孤弒兄奪位呢。”
沈昭璃怔了一下。
她早因南疆那場密境之行,將楚雲崢的過往瞭解得七七八八,因此也知道這流言的利害。
“朝中大臣作何反應?”
“江磊那個老狐貍今日當廷進諫,要朕壽辰從簡,進行天祭。”
“更可笑的是,竟有半數朝臣附議!”
“不可。”沈昭璃第一反應便是搖頭。
這可是楚雲崢登基後的第一個壽辰,按理來說應當大辦。
更何況,四方使臣們也早已啟程來賀,若是中途改為天祭,便在使臣前落了面子,讓他們看了北涼的笑話。
楚雲崢伸出手指,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孤也是這樣想。更何況,這鬧鬼的傳言,定是人為。”
“能將手伸進王宮,除了葉雲婉以外,孤想不到第二個人。”
“這葉雲婉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孤當年留她一命,是看在百官的份上,可她竟還敢……”
沈昭璃笑著,將手指按在楚雲崢的唇上。
“王上息怒。她再如何過分,身份擺在那裡。若是對她動手,難堵悠悠之口。”
“事到如今,王上想好應該怎麼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