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辰時,看來王後昨夜睡得還不錯。”
這是在陰陽她起得太晚。
沈昭璃恭敬行禮,裝作沒聽出來葉雲婉語中的內涵。
她脊背挺得筆直,禮數周全,挑不出一絲錯處。
“臣妾參見太後。不知太後召見,有何吩咐?”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自王上帶你來了北涼之後,哀家忙於瑣事,也沒機會見見你。”
“如今見到你這個兒媳婦,倒是喜歡得緊。”
葉雲婉唇角微揚,將沈昭璃上下打量一番。沈昭璃蹲在原處,任由她毫不掩飾的目光將自己掃來掃去。
沈昭璃今日身著素色錦緞長裙,發髻輕挽,僅飾一枚青玉簪。打扮素淨,在太後面前不會喧賓奪主,卻也不失王後的溫婉大方。
葉雲婉越看,越覺得嫉妒。
她年輕時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要不然也不會雖為歌女出身,卻能得到先王的寵愛,成為母儀天下的太後。
可同沈昭璃比起來,她竟然自慚形穢。
收斂起了心神,葉雲婉又道。
“哀家近日心神不寧,問了欽天監,說唯有為先祖祈福才可破解。”
“歷屆王後皆需抄寫佛經,以表孝心,哀家亦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你雖是大靖公主出身,但禮數不可廢。”
沈昭璃明白了。兜兜轉轉,葉雲婉總算是切入了正題。
她的背伏得更低,畢恭畢敬道。
“謹遵太後懿旨。臣妾定當盡心抄寫,為王室祈福。”
見沈昭璃答應,葉雲婉的嘴角這才露出滿意的笑。
吩咐田嬤嬤:“去將《金剛經》取來,再為王後備好筆墨紙硯。”
田嬤嬤應聲而去,不多時便將一應物品備齊。
“先抄這一本,其餘的之後再抄。抄得越多,也就是你對先祖的心意越足。”
看著厚厚一沓本子,香雪和魚鈴對視一眼,皆敢怒不敢言。
長樂殿下自小養尊處優,就算是在大靖,也從沒受過這樣的苦。
如今為了異國禮數,竟然要手抄如此多的佛經!
數量之多,令人瞠目結舌。只怕祈福是假,刁難才是真。
沈昭璃卻沒有露出任何不滿的神色。她撩起裙擺,端坐於案前,執筆蘸墨,開始抄寫。
葉雲婉呢,自顧自便往榻子上一靠。
護甲長長,將點心送入嘴中,任由宮女在一旁為自己捶打著肩膀,時不時還打個呵欠。
端的是一派悠閑自得。
殿內燭火搖曳,光影斑駁,映照在沈昭璃沉靜的面容上。她端坐於案前,手肘懸空,筆鋒如行雲流水,在宣紙上印下字跡。
俗話說字如其人,她的字跡亦是工整而清秀。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去,葉雲婉都坐得有些腰痠了,招手讓宮女從敲肩換為敲腰。沈昭璃纖細的背卻仍然挺得筆直,宛若一尊靜默的玉像,動都沒有動一下。
見狀,葉雲婉就算是想挑刺,也完全沒有辦法。
她眉梢微蹙,心中暗自盤算。
片刻後勾唇一笑。
“田嬤嬤,怎的殿內燭火這樣昏暗?”
“王後抄經恐傷眼睛,去多添幾盞燈來。”
田嬤嬤會意,立即躬身應諾,命人搬來數盞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