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蹙著眉頭,咬牙忍下體內的一陣隱痛,額上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他蜷起身子將自己縮成一團,眼前亂糟糟像有一團黑霧不斷變形拉扯,身下床單幾乎快要被扯碎。
不知幾時他終於痛得昏過去,靈團直起蛇身慢慢朝他這裡遊過來,貼在他心口處一直沒有動彈。
宋院判翌日早上來送藥,喚了半天簾子裡才終於有了些輕微的動靜,玉春的聲音又低又啞,咳了半天才道:“昨夜起了燒,今早便多睡了一會兒。”
宋院判被他這聲音嚇了一跳,慌張道:“若殿下不介意的話,可否撩開簾子讓微臣看一看?”
玉春又咳了幾聲,慢慢道:“宋院判還是離遠些吧,就算醫者仁心,也到底要為自身考慮些。”
細白的手指緩緩挑開眼前的簾幔,露出一截瘦得可憐的腕骨,玉春側著臉,長發垂散,朝宋院判輕輕地掠了一眼。
那雙玉石一般的綠眼睛連往日的半分神采都沒有。
宋院判細細地看了一會兒,只瞧見他臉上疹子像是消了些,又去搭他的脈,欣喜道:“殿下似乎比昨日要好一些。”
玉春放下簾子,眉間愁緒未展地道:“但願如太醫所言。”內崔更拯李11
他喝了藥,又吃了兩塊芝麻餈糕壓下口中的苦味,“煩請太醫將昨日那幾個伶人叫過來,他們說排了新曲來給我解悶。”
幾個伶人妝扮齊全,低眉順目地進了屋子。
唱戲聲又響起來,伶人的嗓子是極好,纏綿又婉轉,約莫過去半個時辰,忽然聽見裡頭一聲劇烈的響動。
像是什麼東西在地上碎了。
宮人想要趕去察看,卻聽屋內傳來一聲低啞的怒斥,“你算什麼東西,剛剛唱的那幾句詞裡是消遣誰呢?”
屋內只剩模糊的聲音。
玉春換上了伶人的戲服,額上滾著血跡,糊住了眼睫,而另一個人則穿著他的衣裳,卸了妝面往他額角添了些血。
玉春用白布蒙著眼睛,朝那伶人揮手示意他去床上,口中卻道:“滾出去!不許再踏入行宮半步!”
房門被輕緩地推開,幾個伶人狼狽地退出來,也不敢去看旁邊候著的宮人,只低著頭快步地走。
宋院判皺了下眉,追上去看著中間那人的傷口道:“你這傷……”
那人卻哆嗦了一下,細聲細氣地道:“不礙事,不礙事的……”
像是怕極了屋裡那位突然發火的太子妃。
宋院判見狀也沒說什麼,只覺得太子妃今日的脾氣好生古怪,可轉而一想人病久了又哪裡會有什麼好脾氣,也只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了。
行宮外停著一輛破破爛爛的馬車,這群人畢竟接觸過太子妃,眾人生怕天花傳了出去,幹脆將他們拉到了一處偏遠的郊外,待人全進了屋子,為免多生事端,竟將門鎖一落,在外頭放了把火。
幸而火勢沒起太大,周瑛帶著人一直跟著,不多久就將人救了出來,再見到玉春,簡直要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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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