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綠豆百合湯
天子盛怒,眾臣連連跪拜,口中直呼聖上息怒。
楚王驚惶不定地看向秦昭雲,當初父皇讓他去泗州主賑災一事,舅舅也是大力贊成的,他從來不知道裡面的水深成這樣。
至於呈上去的那封血書中究竟寫了什麼,連劉昌本人都不得而知。
他確實寫了一份,而今日呈上去給皇帝看的,卻是蕭景元仿著他的筆跡,重新寫的一份。
劉昌對於泗州水患只知後果不知前因,重修堤壩一事牽扯到的京官不在少數,皇帝心中有數,只是並沒有細究,而蕭景元在血書中所寫的,則是一條一條攤開來給他看。
當初朝廷撥下去的兩萬五千兩銀子,到戶部就已經被貪下去一筆,再層層盤剝下去,真正用在百姓身上的連一半都不到。
銀兩不夠,採辦的石料就不過關,工部官員欺上瞞下,而吏部作為六部之首,當初泗州官員的升降調動都由他們經手,更是脫不開關系。
今日的早朝比往常遲了半個時辰才散,不少大臣們都是一臉苦相,雖說他們未必牽扯進此事當中,但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今上也確實是個喜怒不定的性子,誰又知道他們哪天就觸了黴頭呢?
更何況皇帝已經下令徹查此事。
蕭景元將要出宮門,卻見吏部尚書秦昭雲慢悠悠往他這裡走來,有恃無恐般笑著朝他微微拱手一拜,道:“太子殿下當初對泗州的案子一直放心不下,如今終於了結,想必也費了不少心思。”
蕭景元也笑了下,面上依舊恭敬,“舅舅哪兒的話。”
“原先也確實沒想再繼續查下去,畢竟能力有限。只是劉昌求到了孤這裡,總不能再視而不見。”
太子平日裡從來不這麼稱呼他,秦昭雲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又恢複如常,同他一起往宮外走去,“這次的事情牽連甚廣,想必不出一月的時間,朝堂上要多出不少新面孔了。”
蕭景元像是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附和道:“據說去年的秋闈已經有不少亮眼的舉人,不知今年的會試能不能見到。”
秦昭雲摸了摸自己唇邊翹起來的鬍子,“太子殿下關心民生大事,皇上聽聞,一定倍感欣慰。”
蕭景元也點點頭,“但願如舅舅所言。”
秦昭雲被他一口一個舅舅叫得渾身不舒坦,再加上太子故意裝傻,他更沒了耐心,說了幾句便登上了在宮門外等候的馬車。
蕭景元收起臉上的笑容,退朝之後皇帝就讓李瑾將戶部和工部的兩位尚書都叫去了禦書房,唯獨沒留下秦昭雲,多半就是不打算怎麼處置了。
當真是明晃晃的偏袒。
更何況這裡面還夾著自己的親生兒子。
當初今上登基,秦昭雲身為國舅,恐怕除了明面上的出力之外,私下還替他做了什麼。
否則皇帝再傻,也不會願意留著這麼一個作威作福的國舅爺在朝中。
玉春這段時間在國子學中也隱約聽聞了朝中的事情,大部分都是魏少澤和他閑聊中說起,朝中官員變動不小,大牢裡都快關不下,大理寺更是忙得焦頭爛額,據說大理寺卿戚少錦已經有三四天沒睡過一個整覺了。
玉春在府中的小書房已經收拾好了,他想著太子近日必然忙碌,也就少去打攪他,便只是窩在房裡習字看書,有時太子回了寢殿他還在小書房裡玩蛇,蕭景元一時之間都不知是該誇他懂事還是惱他不解風情。
靈團現在已經熟悉了蕭景元的氣味,也沒什麼攻擊性,掛在玉春身上探頭探腦朝蕭景元身上蹭,然而太子對它視若無睹,只伸手摸了兩下就去抱玉春,“眠眠,該回屋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