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荔枝膏水
總之那碗桂圓紅棗粥蕭景元是一口沒吃。
玉春倒是覺得味道很好,喝了一碗半,周瑛高高興興端著空碗走了。
坐在銅鏡前梳洗的時候玉春才發現自己頸側有個紅印。
他碰上去,還有一點疼,想起昨晚太子似乎是咬了自己一口,玉春心裡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只是稍微碰一下他的身體就迅速地記起了昨晚混亂卻清晰的快感,蕭景元粗糙的掌心隔著褻衣貼在他腰側,掐著他不許亂動時的神情也一塊浮現出來,玉春看一眼自己鏡中通紅的臉,又偏頭躲開視線。
他昨晚好像有點……對太子過於冒犯了。
玉春心不在焉,發髻都束得有些歪,好在蕭景元已經不在府中,不然他怕是連飯都吃不安穩。
朝中近來無甚大事,只是萬壽節後北狄使臣又多留了一段時間,皇帝讓鴻臚寺的人接待使者,北狄近些年才稍微安分一些,先前因缺少糧草而頻繁進犯大胤邊疆,今上登基之後免了他們的朝貢,又行了邊關通商的優待才戰事初歇。
朝中有段時間對此頗有爭議,北狄好戰而野蠻,眼下的和平不過是暫時維系,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崩塌,朝中也不止一次提過平靜之下隱藏的後患,只是皇帝對武將一向不怎麼待見,每次說起也只是匆匆掠過,並未真正加強過邊關的兵力。
蕭景元在刑部批著文書,耳邊突然傳來一絲輕微的動靜,他抬眼看去,鄭戈朝他行禮,“屬下參見太子殿下。”
“免了。”蕭景元放下手中的文書,“事情辦妥了?”
鄭戈道:“是。劉昌到幽郡的時候,有人對他下手了,先前已經有過兩次,押送劉昌的官兵應該是被什麼人交代過,往劉昌的飯菜裡投過毒,也有故意不給他冬衣的,這一路天氣越來越冷,犯人活生生凍死在路上的也並不稀奇。”
“屬下按殿下的吩咐,一早在押送的官兵裡安插了人手,這兩回都被攔下來了,畢竟劉昌是朝廷重犯,如果不能全須全尾的押到燕山,他們這群人都要跟著倒黴,之後便也安分下來了。”
“只是三天前他們歇腳的驛站突發大火,屬下把劉昌救下來時和縱火的人打了個照面,天色太暗沒瞧見長相,到交手的時候才覺得那人有幾分眼熟,是國舅爺身旁跟著的人。”
蕭景元道:“居然是秦昭雲的人,孤還以為是戶部尚書會先等不及。”
“吏部……看來劉昌當年從禦史臺一個監察升到泗州的刺史,當真遇上了貴人啊。”
蕭景元拂開眼前的文書,“死人才最安全。”
“泗州水患……比起天災,更像是人禍。”
鄭戈道:“屬下將劉昌救了之後,沒有留那人的活口,火是半夜三更起的,不多久便滅了。”
蕭景元點了點頭,這火不需要燒到別處,只用把兩具屍身燒得面目全非即可,劉昌“死”在幽郡,而多出來的那一具屍體,且看有沒有人想細究了。
“罷了。”蕭景元提筆寫了摺子,“這兩日我去宮裡見一見皇上。”
“把劉昌關在郊外的別院中,看好了便是,不用再逼他說些什麼。”
鄭戈道:“屬下領命。”
蕭景元擬好摺子,欲要擱筆時又停頓了一瞬,墨汁滴在落筆處,暈開一團深深的墨色。
一個案子,背後牽連著六部中多少人,皇帝到底要視而不見到什麼時候?
蕭景元將廢了的摺子遞到燭火旁燃了,青煙一絲絲地散開,他倦怠地閉上眼睛,究竟是身居高位太久而看不見人間疾苦,還是因為背後藏了更多動不得這些人的原因?
門被輕輕地敲了三下,是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周瑛道:“殿下,太子妃讓奴才給您送了糖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