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噼裡啪啦——”
鞭炮聲響徹西北。
徐家門前迎來送往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每個見到徐家父母的人嘴上都會真心實意地說一句:“恭喜。”
實在是中舉是件大事兒。
在大楚,中了舉,就能謀官。
雖然只是低等的縣丞、縣令,可這也是官啊。是官就脫了農籍,一躍升為士籍。以後他們這些農人,見到徐家人再也不能點頭打招呼,而是得行禮叫聲官老爺。
誰不羨慕?
就連以前大家淪為軍戶,笑話徐家父母吃力不討好,非要把家裡孩子送去讀書,中了秀才也枉然的人,也不再說那話,在徐家置席的這天,高高興興提著禮來,話裡話外都是誇徐家父母,有眼見,能吃苦,把兩個孩子都培養得這麼好。
徐老大和楊秀蓮聽著鄉親們的吹捧,嘴角沒有落下來過。誰不喜歡聽別人說自己家的孩子有出息呢?
何況他們有出息的孩子還不止一個。
徐鹿鳴在京裡當官兒就不說了,沒見過,不知曉是個什麼光景,可徐善學這回中舉,從放榜到現在,來家裡報喜的人一波接一波。
鄉紳富戶們爭相來給他們家送錢也就罷了,連縣裡的縣令都親自到他們家來賀喜,誇他們是賢父賢母。
徐老大和楊秀蓮只是個大字不識,只知曉在地裡刨食的農人,何時有過如此風光時刻?
但這些都不是叫老兩口最歡喜的,最歡喜的還是徐善學中舉那天回來,說他要去提親。
提得還是他當值縣衙的縣令家的哥兒。
老兩口別提有多驚訝了:“你這是看上人家了?人家看上你了嗎?”
不怪老兩口有如此一問,徐善學在平壩縣當師爺這兩年,他們也經常去平壩縣尋他,也跟蘇縣令和蘇羨安打過一些交道。
雖然只是一些簡單的點頭之交,可人家堂堂縣太爺肯與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問好,就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更別提蘇羨安容貌氣度好得不成樣子。
有兩次他們前去,人家還給他們送了自個做的吃食呢。
老兩口回來一直說徐善學運氣好碰上個如此沒有官架子的縣令,從未往兩家能結成親家上頭想過。
即使現在徐善學中了舉,老兩口心裡也依舊覺得自家兒子有點配不上人家,怕他們前去提親就是自取其辱。
徐善學臉上露出好久不曾展露的舒朗笑容:“爹孃盡管去提就是,保管不會叫爹孃難堪。”
老兩口一看他歡喜成這個樣子,哪還有什麼不明白,這是兩人早君有情郎有意,就差最後一層窗戶紙了。
這會兒再回想,他們每次去平壩縣,蘇縣令和蘇哥兒對他們態度好得不成樣子的模樣,怕是早就有這意思了,是他們太愚鈍,不敢往這方面想。
人家當縣令嫁哥兒的態度都做得這麼足了,徐老大和楊秀蓮哪有什麼不願意的,旋即備足了聘禮找縣裡最好的媒人前去提親。
也幸得徐鹿鳴和姜辛夷這兩年,一直有託人給家裡送物什送錢,加上家裡的澡堂生意也好,楊老大和楊秀蓮手上攢了不少錢,不然這聘禮下得寒酸,他們自個也沒臉。
果不其然,他們這邊的媒人一去,蘇家就應承了。
只是不巧,蘇羨安要回京任職,且他嫁哥兒也不想嫁得太倉促,徐老大和楊秀蓮想到徐鹿鳴他們在京城當官也不好回家,在鄉下置席,他們連他大哥的喜酒都喝不上,兩家人便約定好,在京城成親。
一想到兩個兒子都有出息,找的兒夫郎還個頂個的好,老兩口半夜做夢都是笑著的。
不說徐老大和楊秀蓮是這樣,連徐善學這段日子都有種踩在雲端不真實的感覺。
他摩挲著他和蘇羨安的訂親玉佩,想起一個月前,他辭去師爺的活兒,向蘇敏中辭行前往府城秋闈時。蘇敏中彷彿預料到他會中舉般,意味深長地朝他笑道:“賢侄,我等你下月來向我道喜啊。”
出了公房,蘇羨安也拎了一堆科舉時需要用到的物什,朝他笑得眉眼彎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上的。”
再到放榜那日,他還沒前去榜前看榜,抱喜的人就敲鑼打鼓地來到他下榻的客棧:“喜報貴客棧老爺徐善學,應本科鄉試,高中第三名舉人。”
有弟弟和蘇羨安到處給他搜羅的科舉書再有蘇敏中這兩年的教導,徐善學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考不上,但他也沒想過自己居然進了前三。
西北的秀才何其多,世家子弟又何其多,他能夠在這麼多人裡名列前茅,是何等的幸運。
徐善學當時便沒壓制住自己的喜悅,快馬加鞭地回到家,一刻也不想等地讓父母前去蘇家提親。
知曉家中的銀錢都是弟弟所掙,他給父母打了欠條,待他以後掙錢了,再把這筆錢還給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