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粱手底下做事的時候,徐鹿鳴就把周粱的性格給摸得透透的,這就是個膽小怕事,欺軟怕硬的,越對他低聲下氣,他就越來勁,因此徐鹿鳴一點都不生氣地回敬回去:“那可不,差遣越大,越得上峰看重,周隊官,你也得加把勁了,可別到時候我官位都比你高了,你還在隊官的位置上坐著啊。”
“徐隊官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周粱沒想到徐鹿鳴在他手底下瞧著是個軟和的,這才剛當上隊官,就擺起隊官的譜來,面上黑了又黑,“完不成差遣可是要軍法處置的。”
“這句話也同樣送給周隊官你啊。”以前周粱就喜歡拿這句話嚇唬他,現在還是喜歡拿這句話嚇唬他,徐鹿鳴都不忍心欺負他了,拍了拍他肩膀,“現在整個軍營要採買好幾萬石鹽,競爭如此之大,西北的鹽引怕是要漲翻天了,周隊官手裡的銀子,確定搶得過其他隊的隊官?”
“那也比你個手上沒錢的好!”
周粱方才光想著要對徐鹿鳴落井下石,倒是沒想起這茬,現在經徐鹿鳴一提醒,心裡一沉,哪顧得上跟徐鹿鳴鬥嘴,丟下一句狠話,火急火燎地跑回營帳,要去找屬下們商量。
徐鹿鳴欣賞了會兒他狼狽的身影,轉身回自己營帳的時候,不自覺地把自己的臉板了起來。
新官上任三把火,何況營裡還給他派了這樣一個差遣,他若不在手下人面前把架子拿起來,人家還當他好欺負。
“……”
“諸位,想必你們在來之前或多或少都聽過我的一些傳聞,我想告訴你們,你們聽的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徐鹿鳴一臉嚴肅地回到自己的營帳,除了曾桐等人,他的那群新手下們個個氣息萎靡,眼神迷茫,像是看不到前路般,一點精神氣也沒有。
想也知道,在他們來之前,營裡的有心人們就跟他們透露過,他這個新隊官在庫裡是如何招人恨的,進了他的營帳,以後不知要遭受多少上頭的為難雲雲,因此徐鹿鳴一點也不廢話地說。
“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徐鹿鳴最不怕的就是那些刁難,我能從後軍營帳的一個養馬卒僅用四個月的時間升到現在的隊官,就是因為我敢幹旁人不敢幹的,敢做旁人不敢做的。”
“現在,想在我營帳內混吃等死的,可以走了。”徐鹿鳴目光如炬地掃過這群手下,見剛還彎腰駝背的一群手下在他的眼神中,逐漸挺直了背,滿意道,“既然大家都選擇留下,那以後便都是我徐鹿鳴的袍澤,髒活累活我不會讓你們獨攬,可若有人敢在我這兒偷奸耍滑,吃裡扒外,跟外人亢洩一氣來對抗營裡的弟兄們……”
徐鹿鳴抽出佩刀,將身前的案牘,削掉一角:“便如此桌,絕不姑息。”
“聽明白了沒!”
“聽明白了!”
那四十個手下,在徐鹿鳴這一通示威下,不管心裡有沒有信服,至少面上不敢再對徐鹿鳴有所不敬。
徐鹿鳴也不求他們對自己有多恭敬,只要他們安分守己就行,因此對他們的態度十分滿意。
“頭兒厲害!”曾桐等人見過徐鹿鳴這一番示威後,更是興奮得面紅耳赤,不住在心裡給徐鹿鳴鼓掌。
早在徐鹿鳴去鄧文濱營帳的時候,他們就來新營這兒跟這四十多位弟兄們熟悉了,說不好這些人以後就是他們的手下,可得提前打好招呼。
孰料,這群人就跟他們當初一樣,一個個都是一群懶怠貨,對他們愛搭不理的,問煩了更是把頭一撇,直接不說話了。
這可讓曾桐一行人犯了難,徐鹿鳴不是個性子強硬的,他們當初肯聽徐鹿鳴的,是因為徐鹿鳴自個有路子,他們只負責打個下手。
但徐鹿鳴現在都升隊官了,總不能還讓手下打下手,凡事親力親為,那還不得把別人給笑話死。
好在徐鹿鳴今天震住了場子,徹底鎮壓住了這群新人,不用擔心別的採買隊伍來看他們笑話了。
收服完人,徐鹿鳴也不客氣,直接宣佈任務:“今年營裡開春的差遣就是買鹽,我們隊剛成,我也不想一上來大家就覺得我偏袒自己人,這樣,從此刻開始,大家都出去打聽鹽商,打聽得數目越多越詳細,五個火長和十個伍長依次排序。”
“當然,我想有些人肯定不在意這個火長和伍長的名頭。”徐鹿鳴勾了勾唇,“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我的隊跟其他隊不一樣,我這兒的火長和伍長都是有俸祿的,伍長一月一百文,火長一月三百文,要不要,看你們自己的。”
至於錢從哪兒來,當然是從上次買藥材的那二百兩銀子裡拿了。
上次營裡給了他二百兩,讓他去買一千二百兩的藥材,他可是一分錢都沒花,僅憑一頭獵鷹就搞定了。
事後,壓根就沒有人來問他這二百兩銀子的事,徐鹿鳴一點也不客氣地收進了自己囊中,畢竟他的靈泉雞也是要成本的。
現在拿出一點皮毛來犒勞這群手下,徐鹿鳴也覺得很劃算,他可不想自己當了官,還累死累活的,什麼事都要他親自督查。
果不其然,徐鹿鳴的話音一落,不管是新人還是老人,全都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徐隊官,此話當真!”
“當真!”徐鹿鳴當即從身上取出一個荷包來開啟,將裡面的銀子拿給他們看,“這裡面裝了三十兩銀子,是咱們營裡一年的俸祿,我現在就把它放在帳中,以後每月都從這裡面支錢給大家。”
“徐隊官,我現在就出去打聽!”
有那機靈的,見到徐鹿鳴拿出來的銀子,當即眼睛一熱,告了身退,就往營帳外奔。
“我等也去打聽!”
他這麼一動,其他人也全都反應過來,瘋狂朝外營帳外奔,每個人都跟打了雞血般著急去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