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唰……”
姜辛夷的話音一落,徐家眾人還沒有反應,坐在炕沿,一直默不作聲的小哥兒,驟然眼淚一滾,捂著臉跑了出去。
“哎……小意。”他這一跑,驚醒了屋裡眾人,徐小姑想去抓他,沒抓著,只得下炕,追著他出了徐家大門。
“這是怎麼了?”徐鹿鳴看著急急忙忙跑出去的兩人,不明所以地問了聲。實在是吳春意這哥兒存在感太低,徐鹿鳴方才都沒有注意到他,這會子注意到,也只拿他當跟著徐小姑來家裡走親戚的。心裡還納悶,好端端的,又沒人欺負他,哭啥。
“你管人家怎麼了。”徐家人當然知道這哥兒是來做什麼的,但現在誰還有空關心吳春意的事,全都質疑地看向徐鹿鳴,“你不該好好解釋解釋,你和木蘭的事嗎?!”
頭回被家裡人以嚴肅、質問的目光注視著,意識到這是件多大事兒的徐鹿鳴,心裡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別看他們經常在外頭以夫夫相稱,那是因為他們心裡清楚這是假的、不作數的,因此心裡沒什麼負擔。但家裡人不一樣,徐老大和楊秀蓮可沒有什麼假成婚的觀念,加之他現在又和姜辛夷在談戀愛,在他們看來,這就是正兒八經的拜堂成親。
但……
徐鹿鳴想到他和姜辛夷這才剛談上戀愛,連手都沒拉過,就這樣跟家裡說,萬一以後姜辛夷後悔了,不想跟他談了怎麼辦?
徐鹿鳴下意識地向姜辛夷看過去。
姜辛夷彷彿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何等驚濤駭浪的話,氣定神閑地品著茶,和其他人一樣,目光穩穩地落在徐鹿鳴身上,一副耐心等著他開口解釋的模樣。
徐鹿鳴:“……”
逐漸開始習慣姜辛夷的直白和坦率的徐鹿鳴,感覺好像也不是那麼的意外。
“就是拜堂成親了唄。”徐鹿鳴深吸一口氣,一副豁出去的模樣,開始跟家裡人解釋。不管了,大不了,以後他對木蘭好上加好,讓木蘭一輩子都捨不得跟他分手。
當然徐鹿鳴也不傻,他沒說兩人是因為做戲才成婚的,只說自己借住在姜家,兩人孤兒寡哥兒的,流言蜚語洶湧如潮,實在走投無路,就拜堂成親了。
“你怎麼不早跟我們說這事呢?!”徐老大和楊秀蓮聽完,急得滿臉通紅,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自徐鹿鳴從西南迴來,整天木蘭長木蘭短的,明顯對姜辛夷動了心的模樣,他們做父母的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這天南地北的離著,徐鹿鳴又入了伍,不能隨意出入軍營,兩人往後怕是連見面都難,更別說其他。
好不容易姜辛夷不遠千裡來到西北,他們滿心歡喜,想要使盡渾身解數好好招待,就怕姜辛夷看不上他們家,看不上徐鹿鳴。
結果這死孩子,嘴巴嚴得猶如上了鎖,成婚這麼大的事兒,愣是沒有給他們這對做父母的透露一星半點!
白擔心一場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這招待客人和招待兒夫郎的禮數能一樣嗎?
何況今兒還出了徐小姑這檔子事,也不知人家木蘭看出來沒,若是看出來了,讓他們今後如何面對木蘭這個兒夫郎!
徐鹿鳴心說,他回來的時候也沒想到他能跟姜辛夷談上戀愛,這叫他如何去說?
但一想到自己現在跟姜辛夷談上戀愛的徐鹿鳴,高興得壓根就不在乎父母的責問,笑著說:“現在說也不晚。”
“你這孩子!”楊秀蓮氣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而心疼地拉起姜辛夷的手,語氣溫柔又愧疚,“木蘭,真是苦了你了。”
要不是為了救徐鹿鳴,他不至於搭上自己,叫他們匆匆忙忙成了婚。偏偏徐鹿鳴又不是個懂事的,回來居然一個字都沒提。
要是徐鹿鳴回來就說了此事,姜辛夷要來西北,他們說什麼也要派個人把聘禮送過去,再風風光光地把他接到家裡來,哪能像現在這樣草率。
“沒事的,嬸嬸。”姜辛夷多會做人,表現得極為大方,“只要我跟鹿鳴兩人好,這些都是次要的。”
“好孩子,我們鹿鳴能夠娶到你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有什麼委屈盡管跟家裡說。”姜辛夷的話說得徐家就沒有一個不愛聽的,把他誇了又誇的同時,還不停地拉扯徐鹿鳴:“你看看木蘭,再看看你。”
徐鹿鳴對家裡人這種有了姜辛夷就不喜歡自己的做法,一點都不在意。姜辛夷這麼好,就該得到所有人的喜歡才對。
但徐鹿鳴也沒想到,跟家裡人坦白後,他們居然直接把姜辛夷安排到了他房間。
為了彰顯出重視,楊秀蓮甚至還翻出給徐善學做地沒有用上的喜被,強行鋪在了徐鹿鳴的炕上,說是在西南沒趕上趟,回了家也不能敷衍了事,總歸要個儀式。
“……”
另一邊,徐小姑一路追著哭得肝腸寸斷的吳春意,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好不容易才追上。她喘著粗氣,聲音裡帶著幾分惱怒地問:“你哭什麼?跑什麼?”
吳春意蹲在路邊,盡情地宣洩了一通,這才拿帕子把糊了一臉的眼淚鼻涕擦掉,一抽一抽哽咽地對徐小姑說:“嬸嬸,他都成婚了,你還帶我來相看,這也太丟人了,讓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吳春意因著皮相好,還有一手好手藝,給她說親的人不在少數,他之所以現在還沒有定下婚事,只因家裡想給他說個好人家。
西北這地界兒,一溜的軍戶,別管多大的官兒,那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幹的是隨時要上戰場,丟命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