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姜辛夷一路舟車勞頓來到西北,心裡沒有一點怨氣那是不可能的。
他來到這個世界,自五歲起就沒出過遠門,何況是西北這個冰天雪地,道路崎嶇的遠門。
一路的顛簸艱辛,早把他當初決定出門的壯志雄心給顛簸沒了,若不是已經走到半道上,且心裡的那點子想見到某個人的餘火還未消退,早打道回府了。
這會子見到了人,看他驚喜得哭成個淚人的模樣,那晶瑩的淚珠一顆顆直往他心裡砸,砸得他心裡泛起酥酥麻麻的漣漪。
姜辛夷忽然就覺得,就為徐鹿鳴這一刻的眼淚,他這半個月的辛苦,也值了。
“哭什麼?”
回到徐鹿鳴在軍營裡的營房,姜辛夷見徐鹿鳴的眼淚還在淌,忍不住替他擦了擦。
“木蘭,哇嗚嗚嗚嗚嗚——”
徐鹿鳴原本有好多話要跟他講,想問他怎麼來了,天這麼冷,路上辛不辛苦,怎麼不先跟他講一聲等等,但話一出口,全是感動的哽咽,最後更是放肆大哭起來。
“不哭了。”可能徐鹿鳴太可愛了,姜辛夷伸手抱住他,一樣一樣把他未盡之言道出,“我是來給你送藥材的,路上有你給的氅衣我不冷,不辛苦,沒跟你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徐鹿鳴整個把頭埋進姜辛夷的肩膀上,伸出去回抱他的手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最後還是沒忍住,緊緊地把姜辛夷抱進懷裡。
頓時他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那般,心裡充滿了幸福,滿足。
好半天,他才止住哽咽到說不出話來的哭泣,默默淌著淚,委屈巴巴地說:“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怎麼會呢。”姜辛夷從徐鹿鳴那箍得他喘不上氣來的懷抱裡,掙脫出來,瞧著還在哭的人,替他擦了擦淚的同時,捧著他的臉,很認真地道,“徐鹿鳴,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我不想你一直付出,更何況分手我會跟你說明原因的。”
“我的木蘭什麼都不用做。”徐鹿鳴偏了偏腦袋,不想自己的眼淚砸在姜辛夷手上,很小聲地反駁他。
姜辛夷這麼好,他一直付出怎麼了,他心甘情願的。最好付出到姜辛夷永遠不對他說出分手那一天才好。
他都不敢想,西南離著西北如此遠,姜辛夷這一路走來有多艱苦,一想,眼睛又想尿尿。
“你這營房收拾得還挺利落的。”姜辛夷不跟徐鹿鳴爭孩子氣,怕他再哭下去,眼睛都給哭腫了,岔開話,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徐鹿鳴趕緊揩了淚把姜辛夷往炕上拖,從空間裡取出煤炭來,將炕燒得暖暖和和的,心疼道:“西北的天氣太冷了,給凍壞了吧。”
他可沒忘記張祿來西北的時候,凍得全身上下都在發顫的悽慘樣。搬過炕桌,置於姜辛夷面前,燒了水,從空間裡取出他買的最好的茶來,替姜辛夷沏茶。
“還好。”炕上的火一旺,屋裡的溫度也跟著起來了,姜辛夷熱得脫下身上的氅衣,很自來熟地蜷腿坐在炕桌邊,捧過徐鹿鳴遞來的茶杯,邊暖手邊啜著。
徐鹿鳴看著姜辛夷這一套熟悉的西北人動作,眨了又眨眼。剛哭過黏在一起的眼睫毛,都叫他給眨順了。
姜辛夷被他的小動作逗笑:“很奇怪嗎?”
他清了清嗓子,說了一句很地道的西北話:“額穿越以前是山西人,對這些東西熟得很哩。”
“啊~”徐鹿鳴沒被姜辛夷這清冷男神突然變路邊土疙瘩的語調給驚到,反而後知後覺地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上海或者北京人。”
姜辛夷奇怪:“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
因為你家很有錢,你還很講究,一看就出身北上廣深。但徐鹿鳴不好意思把這話說出口。
姜辛夷像是有讀心術,捧著蒸騰著熱氣的茶杯,淺淺笑道:“你不知道明清時的晉商嗎?”
“知曉,看過一部晉商少奶奶的電視劇。”徐鹿鳴好奇地問,“你以前是晉商大少爺嗎?”
姜辛夷沒有否認:“差不多吧。”
徐鹿鳴頓時驚嘆起來:“哇,那你家是不是有古城那麼大的宅院。”
姜辛夷輕嗯了聲。
徐鹿鳴驚嘆連連的同時,臉還有些紅。他們這戀愛一談,怎麼有點像,窮小子愛上富家少爺的戲碼。幸好姜家父母都是開明的,不然怕不是還得虐戀情深一會兒。
好在徐鹿鳴很快想起姜辛夷一路舟車勞頓的,恐怕半個月沒吃上頓好飯了,頓時幹勁滿滿:“餓了吧,想吃什麼,刀削麵?拉麵?踢尖?剪刀面?燜面?”
一溜地山西特色面藝,像是要把姜辛夷這麼多年對家鄉的思念,一塊彌補給他。
姜辛夷望著徐鹿鳴躍躍欲試的眼睛,抬手撚了撚他的耳朵,對他蠱惑道:“想吃小鹿耳朵可以嗎?”
徐鹿鳴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溫,聲如蚊吶地說可以。
姜辛夷說的“小鹿耳朵”就是山西的特色麵食貓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