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非白說?著,眼眶不知為何突然有些發紅:“你不試盡天下辦法,難道要看著他在你面前一寸一寸衰敗下去,直到死?透了、風幹了,再也沒有挽回之地,然後再用後半輩子,繼續發你的愣麼?”
“你——!”
慕玄臨本想說,扯什麼鬼話,竟敢咒他死??
可?他腦中那根弦,忽然真?的被於非白這“鬼話”給撥動了。
無相島,地下,巨樹......當初他去無相島,是?做什麼來著?
是?為了赤火。
當初赤火之所以?成為舉世之寶,正?是?因為容知樂取之入藥,終助一介人族沈雲錚煉成了不世出的人界第一魔修。
阿栩與沈雲錚同為人族,又同修魔道。而阿栩現?在魔息枯竭,那這赤火......
慕玄臨眼中,忽然亮起了今夜的第一縷光。
他懶得再計較於非白剛剛的話,一刻也不再猶豫,立時問道:“赤火現?在在你手裡,是?不是??”
赤火兩字突然被提起,於非白不禁有些意外。
不過他也立時明白過來,慕玄臨想拿這朵紅蓮,是?要救青栩的命。況且這東西他本就是?幫人暫為保管,此時對方急需,他沒有理由不拿出來。
也幸好從妖界趕來時,他惦著物歸原主之事,將赤火帶在了身上。
“是?。”
赤火被碾成粉,入了藥。
這配藥的重任,自然落到了江易之頭上。其實江易之也沒有多少?把握,容前輩曾經的確成功了,可?那再怎麼說?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當初的諸般細節,早就沒有人知道。
藥粉溶開在溫水中,慕玄臨小心?翼翼端著這天下只此一劑的稀世方子,親手給青栩喂進口?中。
可?這個藥喂起來,卻出人意料得艱難。
青栩自幼在戒堂長大,渾身戒備已成了無意識的習慣。現?在他就算高熱不醒,牙關?也閉得死?緊,藥匙無論如何也送不進去。
慕玄臨試了好幾次都不成,便再也等不及,直接伸手捏住青栩的下巴,將自己的雙唇對了上去。
含住的那雙嘴唇燒得幹裂起皮,已不像曾經那樣柔軟了。慕玄臨卻顧不得這些,他幾乎是?急切地伸出舌頭,耐著性子,在那緊咬的牙齒上一寸寸舔過。
不知是?口?裡的溫熱起了作?用,還是?慕玄臨的氣味太過熟悉,那牙關?終於肯微微松動。慕玄臨就趁這機會,自己喝下一口?藥,立時給人渡了過去。
這樣一口?一口?,從淩晨喂到天亮,一碗藥才慢慢見了底。
可?眾人還是?不敢松這一口?氣。
赤火究竟能不能起作?用,無人敢下定論。可?若連這最後的法子都無法維系青栩的生命,那他們幾人又當如何,慕玄臨又當如何?
沒有人知道。
就這樣一連候了三日。慕玄臨不分晝夜守在床邊,輸送魔息,調運經脈,天珍閣裡所有續命的丹藥珍奇,都被他挨個給人餵了下去。但凡是?能想到的法子,慕玄臨幾乎都試了一遍。
可?一切還是?沒有半分變化。
青栩體內魔息沒有回升的跡象,醒來更?是?遙不可?及,幾乎只成了奢望。
好在青栩這性命,似乎暫時保住了。那一口?氣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吊著,總歸沒有叫慕玄臨徹底陷入絕望。
幾日來,星夜谷亂作?了一鍋粥。
尊主剛剛歸位就閉門不出,只得由那狄族首領趙輕鴻暫理谷中諸事。這日,守衛忽然來報,說?有個老頭鬼鬼祟祟在淩虛閣外圍晃蕩,即使被抓住了,也絲毫沒有悔改之意,還非得叫囂著要見尊主。
趙輕鴻讓他們把人帶來。
那老頭是?自己走?進來的。老人看起來老得不能再老,拄著根柺棍,可?眾人都覺得若不是?這根柺棍拖了他後腿,他好像下一刻就能奔跑起來似的。
帶他過來的守衛跑到趙輕鴻面前,面上窘迫,低聲道:“首領大人,不是?我們不押著他,實在是?這老頭怪得很。也不知怎麼回事,我們只要一碰著他,立刻就全身劇痛,實在是?不敢再碰啊。”
趙輕鴻也不多說?,直接對面問道:“敢問,您是?何人?”
那老頭疾走?的氣息還沒喘勻,風風火火道:“行了別?廢話了,現?在就帶我見你們尊主,老翁是?......”
“他是?我師父。”
這聲音從趙輕鴻背後傳來,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來人面色有些疲憊,竟是?他們久未露面的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