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翁攆著胡須:“本想叫你們老老實實在這養傷,先?不要去想別的事。現在既然你已察覺,那老翁也沒什?麼好藏的了?。”
他將手往後?伸,去摸背上掛著的那些零碎玩意兒。尋摸了?一會兒,逸翁終於抓下來個東西,遞到?慕玄臨面?前。
“喏。”
慕玄臨往他手中一看?,嘴角不禁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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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玄臨順利穿出結界,看?著手中那所?謂“為師煉化多年才得的一件可助你隱去身形之法器”,只覺得無語凝噎。
這老頭煉什麼做法器不好,非得煉個癢癢撓!
他看?了?半晌,實在哭笑不得,終是將這東西收進了?衣衫裡。
開玩笑,要是等會兒他混進那邦族大會的席間,現身之時手上拿著這麼個癢癢撓,別說在十?大邦族首領面?前揭穿蕭景種種行徑了?,估計他還來不及開口,便要先?被那席間守衛八人抬著請到?外面?去。
慕玄臨先?是被這腦中情形逗得樂出聲?來,可唇角剛一揚起,立時又落了?下去。
他總還是覺得心?中忐忑。
不過,倒不是為那些將行的計劃而緊張,他是為了?阿栩。
方才他出發之時,特意將青栩留了?下來,要獨自離開。青栩乍一聽說他不打算帶自己,立時站起身來,哪肯被他拋下獨自養傷。
於是慕玄臨只好故技重?施。他憑著人反應終究快不過自己,使出了?那屢試不爽的一招。
他接住青栩軟下去的身子,將人安頓妥帖了?,才轉過身,臨行時對逸翁深深行了?一禮。
他說:“師父,阿栩是徒兒此生認定之人,可他跟著我許多年,沒能過上一天安穩舒坦的日子。是我……對不住他。”
“如今徒兒還有未竟之事,始終生死難料,只怕難以護他周全。只盼師父幫我守好阿栩,若這次徒兒回不來,便懇請您將他記憶抹去,帶著他,向雲外去寄託餘生吧。”
逸翁開始不肯,被他好說歹說磨了?許久,才勉強點了?頭。
其實慕玄臨也不想如此。他離開的時候,直盯著那張雋秀安寧的臉,怎麼也捨不得挪開眼神。
他怎會捨得和阿栩分?開,又怎麼捨得再看?不見這個人、再看?不見那雙總望著自己的漆黑眸子呢。
可他此後?要做的事,總歸危險重?重?。阿栩跟著他,吃了?太多苦,他不會再讓人跟著他涉這份險。
而此次他來魔界這一趟,也是算準了?時間的。
魔族人並非全為一脈,而是由十?大邦族共同組構。而星夜谷中又慣有常例,每五年便要將這十?個邦族的首領聚集一處,開一次邦族大會。
這五年間各族中的事宜,凡是繁雜棘手或謹需別族相助的,無論大小,皆可在這次邦族大會中擺上臺面?,集眾人共同商討。
如今,邦族大會日子將近,慕玄臨算起來,該就在後?日了?。
不久前被困在靈堂,他還擔心?這絕好的機會就要被錯過,甚至有沒有命赴會還是兩說。如今阿栩豁出自己救了?他一命,終是讓他趕上了?這邦族大會。
慕玄臨靠著那衣衫中的癢癢撓,大剌剌在星夜谷一眾下人中穿梭自如。
邦族大會舉行之地,在星夜殿前的丹墀。此時大會在即,那地方想來正在做最後?的籌備。
本來慕玄臨對這大會諸事再熟悉不過,可唯剩一件。他需要知?道,這次赴會的首領中,人員可有更疊。
前去丹墀,途中要經過摘影閣。
待慕玄臨到?了?摘影閣前,見侍女?進出不絕,正是一陣腳不沾地的忙碌。其中有人捧著傷藥,有些端著木盆,盆中之水泛著渾濁的暗紅,看?來是為洗去血汙所?用。
閣中那壓抑沉悶的氣息,順著敞開的門口逸散出來,叫慕玄臨都嗅到?了?。
慕玄臨站在一眾侍女?中間,隱著身形,沒人察覺他。兩個侍女?走到?他身旁,其中一人忽地環視四周,見沒人離得近,才低聲?跟旁邊人議論起來。
“尊上那斷臂,傷口總也長不好,現在都有些化了?膿。可後?日就是邦族大會了?,這可如何是好?”
那另一人道:“哎,我怎會知?道!聽說谷內所?有醫者都來看?了?個遍,卻都說斬斷那一臂的劍法非同小可,就算靠著咒術,也再難將那手臂重?新接上了?。”
“那邦族大會可怎麼辦?”
“我方才似乎隱約聽到?裡頭的人說,到?時候尊上就要這副模樣地去,還說這是再好不過的證據呢!”
“啊,這是什?麼意思,尊上要什?麼證據?我怎得聽不懂呢。”
“我也不懂。不過這左右跟咱們沒關系,咱小心?伺候著就是。要是出了?疏漏,咱們小命都不保了?,哪管得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