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實的破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遮住了外?頭的天光。
那現在,豈不?就是很好的時機?
慕玄臨直起身,終於顧得上去看青栩的狀態。那人臉上緋紅,不?同於先前受了傷的那種紅,而是叫人看了,會難以自控的那一種。緋紅之上,那雙因為心緒起伏而洇了水光的眸子?,就那樣模稜兩可地看著他?。
慕玄臨就像著了魔,托起那兩條修長的、裹在黑褲下的腿。
他?將那腿扛在肩上,手撐在青栩身體兩側:“阿栩,你?可願......”
青栩眼神微動?。
他?如何能不?知道尊上的意思。
他?可是戒堂出?身。
戒堂只收男子?,夜以繼日的枯燥訓練,難免叫一些人迫切地想要宣洩。打手們大都是些粗人,並不?懂得什麼避諱,有時興致來了,隨便?一個犄角旮旯,都有可能被當作解決問題的絕佳場所。
而青栩,甚至因為對微小動?靜比別?人更加敏感,直接撞見?過。
所以,他?絕非那種什麼也不?懂的人。
那時在戒堂,偶爾碰見?這類情形,青栩並沒覺得有何特別?。高?低那都是別?人的事,人家喜歡怎麼做,與他?毫無關系。
可如今,壓在他?身上的人,是尊上。
那個曾經摟著他肩膀大笑的人。
那個曾經也高?坐九嬰寶座之上,垂下鳳目冷冷看著他?的人。
那個他?從十幾歲起就開?始仰視的,甘願追隨數十年從未有變的人。
就是那個尊上。
青栩不?知道那股從頭頂直沖而下的感覺究竟是什麼。他只知道有些事情,他?已經想起來了,已經弄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這段日子?一直在疏遠尊上。青栩隱約知道自己有哪裡變了,像是驟然失去了什麼無比重要的東西,所以記憶裡應有的那種情感,他?無論如何也找尋不?到。
直到那一日,盛過月光的魔息緩緩褪去,他?在紛紛揚揚的塵土中,看到尊上松開?了手中光芒黯淡的夜山海,隨著嘴角的血珠一起,從高?空中墜落。
那一瞬間,青栩覺得如墜冰窟,卻又如入火海。
他?使了全身力氣朝尊上撲過去。而就在那一刻,他?找到了。
他?好像重新活過來了。
彷彿他?心髒中原本藏了一塊冰,在某一個時候突然融化,化成了滾燙的巖漿,霎那間從通身的血管裡沖刷而過。
他?好像變得更完整。尊上從前所說的“愛”,他?忽然就無師自通地懂得了。
而現在,尊上臉色是大病未愈的蒼白?。尊上撐在他?身上,在俯視他?。
青栩對上那雙眼睛,對上那張永遠居高?臨下看著他?的俊臉,滿腦袋只想著,無論尊上要對他?做什麼,他?都可以。
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從前的自己,原來是這種感覺。
他?什麼都可以,什麼都願意。
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給這個人。
不?管是被人說像木頭一樣的心,還是死過一次的身體。
還是重新獲得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