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帕拿出來,隨意一看,忽然覺得?眼熟。
這?不正是當?初在淩虛閣時,他看見青栩受傷,隨手扔給人?的那塊帕子麼??
阿栩竟然直到?現在,還把它帶在身邊。
慕玄臨看著這?帕子,一時心中複雜,卻聽見於非夜的聲音從青栩背後響起來。
“也給我一塊。”
“什麼??”
“帕子,給我一塊。”
慕玄臨沒說什麼?,低頭?找了塊別的帕子遞給他。這?一遞他才注意到?,那於?非夜的嘴角,竟也明?晃晃掛著一縷細細的血線。
這個人身體的狀況,果然如?他所料。
他禁不住再次想,如?此損失,究竟會要什麼?樣?的報酬來交換?
於?非夜抬手去擦唇邊的血。他一鬆手,青栩整個?人?便頹然倒了下去。慕玄臨伸手將人?拉過來,立時抬指去探。
額間溫度還沒怎麼?降,鼻下倒是恢複了一點氣息,雖然微弱,但至少能讓他感受得?到?了。
指尖的熱氣一下下噴灑著,慕玄臨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心緒瞬時輕快了許多。可?輕快之後,接踵而至的便是渾身開始叫囂起來的疲憊和虛空。
他撐著精神,語氣鄭重道:“多謝。”
於?非夜並不接這?毫無意義?的寒暄,只順了順氣,斜過身子,手肘往旁邊桌案上一撐,好整以暇地看著慕玄臨安頓懷中之人?。
看了半晌,他忽然冷不丁開了口。
“慕尊主為何會到?這?地方來?”
慕玄臨聞言,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頓,然後輕笑一聲:“這?個?問題,恰巧我也想問。”
於?非夜抬抬眼:“那你也問。”
“好,那我便說。現任的妖界聖君,為何會化?作本?體出?現在這?靈境邊界的碎石嶺,又為何一副面色灰敗,體弱氣虛的模樣??”
“你問完了?”於?非夜對?他的問題似乎並不意外,只繼續不鹹不淡道,“但是呢,問題是我先問的,所以你要先答。”
慕玄臨懶得?與他抬槓,回道:“被人?盯上了。”
“哈,這?可?巧了。”
“怎麼??”
於?非夜勾唇一哂,隨手撩了撩腦後的頭?發:“看來咱們二人?,一個?魔尊,一個?妖聖,表面上光風霽月,實際上竟是一樣?可?笑。”
慕玄臨也笑了:“可?笑的只有你吧,我可?早不是什麼?魔尊了。”
於?非夜道:“怎麼?,不想承認?若你說你不想回到?那位置上,我第一個?便不信。”
慕玄臨手上為青栩整理著發絲,聽見這?話,瞥了於?非夜一眼:“如?此篤定,難道聖君覺得?,你很瞭解我?”
“那倒不是。”
於?非夜說完便轉過頭?,不再看慕玄臨,眼神落在窗外隱露熹微的濃霧中。
“我只是瞭解我自己。”
是他自己想回去。
他從有了記憶起,就已經是妖界的聖君。
妖族的壽命長達數百年。時間快得?如?同白駒過隙,有些東西好像就發生在昨天,其實卻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時他太小,什麼?也不懂,就已經要做聖君了。可?他又如?何將整個?妖界都扛在那樣?瘦小的肩上呢。
父母皆已不再,不然也輪不到?他登位。他還記得?那日,禮仗空前盛大,光是奏樂聲就將他嚇得?掉了眼淚。就是那個?時候,師父將他拉到?僻靜無人?的後院,告訴他,不要害怕。
師父說,你還小呢,諸般事宜為師先替你擋著,等你長大了,什麼?時候能當?此任,再慢慢接手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