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知樂聽?了,更?是咳喘起來?,幾乎歪倒在地上:“為何?”
慕玄臨咬牙道:“弒父之?仇,我自當親手報之?。”
“這,這......”
容知?不出話來?。
半晌過去,她才終於發出了聲音。
“方小子,竟做出這種事......如此想來?,我們三個人,竟皆是毀於他手裡......”
“若早知會發生這些事,當初我就?不該救他,任他自生自滅才好。這一切,竟都是因?為我......”
慕玄臨沉著臉,沒?有開口,只靜靜聽?面前女人喃喃地講著當年事。他隱隱覺得,有些從前一直未曾想清的因?果,他或許能從這位蓮衣聖手的口中,尋得些蛛絲馬跡。
容知樂肉身已存於世?間三百餘年,可同?樣陳放了數百年的記憶,卻像昨日剛剛發生一般。她垂下眼瞼,不消多想,回憶便潮水似的往腦海中湧。
那時她還很年輕,醫術也好,從來?自詡師父最得意的弟子。她第一次從神農原走出去,所到之?處,有通都大邑,也有窮鄉僻壤。可不論她走到何處,總能見到那麼多困於病厄煎迫的人。
她自幼受了教誨,總覺得心中不忍,但凡遇見落魄之?人,便要出手救助。
方連惜,便是她在那時救起的一個孩子。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孩子,他縮在街巷角落,面黃肌瘦的,應有幾日未進水米了。若她再晚一天?去,那片地方就?會多出一副餓殍。容知樂將孩子帶回去,照顧他,為他養病。她自己過得本不寬裕,卻從沒?將他扔下。
可或許是自幼無人教導,又或總在街坊間受人欺淩,所以那時方連惜年紀不大,性子卻已顯出些端倪來?。
容知樂給他吃的,他就只當著人吃一點,剩下的都藏起來?,好像生怕容知樂搶了他的。那些沒給他、他自己卻想要的,他便經常趁容知樂出門或夜半休息的時候,偷偷拿了去。
那時容知樂只當他年紀小,餓怕了,想著若能讓他過得好一些,也是好的。
如今每每回憶起來?,她便愈發覺得,是萬萬不該忽視那些的。但再怎麼後悔,也早就?晚了。
“他跟在我身邊,與沈大哥、慕大哥日漸熟絡。我們三人烹酒煮茶,談天?論地,也常帶著他。他雖性情孤僻,卻很少與人爭執。慕大哥不喜他身份低微,沈大哥卻不同?,他憐方小子幼時落魄,便對他格外照顧,得了空,還會教他一些簡單的魔功招式。”
後來?,容知樂遊至北川極寒之?地。在罕有人跡的雪原中,她偶然間發現了兩株天?下難尋的淬火紅蓮。
她為它們起了名?字,喚作赤火。
自那以後,她閉關近三年,終於找出將赤火與渙神散相合入藥的方法。可餘下的那一株赤火,卻叫方連惜發現了。
剛開始她並?未有意隱瞞,但自聽?說?赤火服下可漲修為之?後,方連惜便對這剩下的一株紅蓮生出了格外的關注。他並?不知道,沈雲錚之?所以服下藥後,魔功大成,並?不僅僅是因?為赤火。
若沒?有一副天?賦異稟的根骨,若沒?有長期的修行,強行服下赤火,只會歷經烈火灼身之?苦,最後爆體而亡。
她也曾勸阻,可方連惜根本不信這些。
她只好與另外兩人商議,將那株赤火帶走,藏在了無相島的地下。他們鑄造了地宮,慕、沈二人以魔息之?力澆築,於是地宮中央巨樹拔地而起,將赤火緊緊包裹其中。
為了謹慎,他們又以各自信物作匙,以沈、慕二人魔息為印,在赤火外圍設下又一堵無形的牆。
聽?到這裡,慕玄臨恍然明白過來?。
父親曾向這道封印之?中佈下禁令,這便是為何他們不慎碰了封印後,唯獨他自己一人受了影響,頃刻間動?彈不得。
還有一件事,也能解釋通了。
那便是為何在地宮的入口之?處,唯有阿栩受到巨樹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