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煬挺起胸脯，仰著腦袋從他們面前經過，跟在奶奶身後上樓去了。
孩子在幾個成年男人的眼皮子底下低燒，哭得嗓子都啞了，此刻，沒有一個人能坐得住，沈民宴面上雖然不顯，可確實是有點心慌。
上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三年前妻子生産的那個晚上。
沈凜垂著手站在樓梯口，眼睛直勾勾盯著弟弟被抱上樓。
他沒想到弟弟這麼排斥跟他們離開，他確實很喜歡宥宥，可是很明顯宥宥更喜歡蘇叔叔和秦叔叔。
他深吸一口氣，微仰著頭，聲音很輕，速度很慢地對沈民宴說：“爸，弟弟不跟我們回去，就不是我弟弟了嗎？”
沈民宴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聽見沈凜叫他爸了。
他心頭一緊，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別逼他了，不行嗎？”沈凜說。
手在空氣中懸空了一瞬，然後落在沈凜的肩膀上，“宥宥會跟我們回去的。”他對沈凜說。
一屋子的人都沒說話，等到樓梯傳來動靜就全轉頭看。
楊奶奶壓低聲音，手指著秦坤和蘇思文，一邊下樓一邊道：“你們怎麼就這麼狠心，啊？”
楊奶奶罵起人來也是毫無顧忌的：“你們要是覺得我老太婆多管閑事，那我也要說。”
秦坤攬著蘇思文的肩膀，兩個人一起搖頭。
“我知道，你們現在不容易，所以才想把宥宥給送走，”老太太睨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沈民宴，也看得出來他是個有錢人，自然能給蘇宥禮一個安穩的生活。
“可你們不能不說清楚就把孩子給出去啊，好好說不行嗎？宥宥那麼乖，又不是那種聽不懂道理的孩子。”
幾個男人如同調皮的高中生，犯錯後被教導主任捉到辦公室批評，再聽見楊奶奶這些話的時候無一不是愧疚地低下腦袋。
蘇思文和秦坤原本想著，宥宥那麼依賴他們，如果不停地跟他說要把他送去北城，小家夥肯定會很排斥。
還不如狠狠心讓沈民宴一早就把宥宥接走。
“楊阿姨，是我們錯了。”蘇思文認真道歉。
是他太心急了。
楊奶奶見他腿有些晃，卻仍舊站得筆直，心裡又是一軟。
唉。
要是能把宥宥養大，誰都不願意把這個貼心乖巧的小孩子送走。
楊奶奶原本的氣這會兒也跟著消了不少，她招手讓蘇思文坐下，耐心說：“好好跟宥宥說，他會明白你們的苦衷，你們今天這麼一弄，他還以為你們不要他了。”
她看了一眼沈民宴，說：“他原本就是被你們撿回來的孩子，現在就連你們也不要他了，那宥宥以後要怎麼辦？”
“他還那麼小。”
蘇思文一聽這話，眼中蓄滿了眼淚，喉間哽著酸澀。
是啊，小家夥從出生開始就被人偷走，在張順沒有找過來以前，他們都以為蘇宥禮是被家人‘拋棄’的孩子。
他還那麼小，被他扔進沈民宴懷裡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害怕。
蘇思文痛苦地捂著臉，發出壓抑的哭聲。
楊奶奶說完他，又看向沈民宴。
老太太皺眉，並不會因為對方是有錢人就溫柔以待。
“你是北城來的，叫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