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究竟要花多久才能走出心裡那座山?
我不知道答案,或許根本沒有答案。
200日
孟鶴歸也死了,酒精中毒。
她是從來不喝酒的。
她是去找戚雲間了吧。
這樣想,我們都會好受些。
賀阿姨的頭發全白了。
2031年7月6日
孟鶴歸和戚雲間的骨灰撒在了太平洋上,是戚雲間遺書裡的請求。
那裡離家很遠,但很安靜。
2031年9月2日
關山重啟了建立家暴及性犯罪受害者心理救助中心的計劃。
舉步維艱,遇到了很多從未預料到的困難。
但我相信她會成功。
2031年10月19日
帶蛋撻出去遛彎,路上遇見了一隻小貓。
是隻小黑貓,從草叢裡躥出時我還以為是隻老鼠。
它比蛋撻被撿到時大一點兒,兩三個月的樣子,通體黢黑,眼睛還比別的小貓小一圈,活像只小黑熊。
它的肚子圓滾滾的,身上毛發很順,被太陽照得如貂毛一般蓬鬆。
小貓徑直沖到了我的腿邊,扒著我的褲腿就要往上爬,發出的叫聲不是“喵喵”的,而是“哇哇”的,比蛋撻的聲音還粗。
我和蛋撻都懵了一會兒,蛋撻先是抬頭看我,又歪頭看努力爬樹的小黑貓,眼珠子左右晃幾下,有了主意——
她一躍而起,伸出巴掌精準擊中了小黑貓的腦袋,摘果子一樣將它從我的腿上拍下。
小黑貓發出“哇”的一聲,還沒開始掙紮,就被蛋撻叼住後脖頸,掛了起來。
蛋撻叼著小貓,“嗯嗯嗯”地喊我,同時沖我揮手,示意我聽她指揮。
我蹲下來,她又開始扒拉我的手臂,於是我向她攤開雙手。
她把小黑貓交到我的手上,退後兩步坐下,尾巴尖一擺一擺,一動不動地觀察小貓。
這小家夥倒是一點不怕我倆,居然就地躺在我手上,一點沒有要爬起來的意思。
到這時候,我終於反應過來——這孩子是找我碰瓷來了!
“哎,小家夥,”我雙手都被當成了貓窩,又怕一下站起會嚇著孩子,於是仍然蹲著,左手稍微抬起,讓它的腦袋向著我,“你家長呢?”
小貓哇哇兩聲,一歪腦袋,開始用腦袋來回蹭我的手。
養貓人的肌肉記憶使我不由地開始回應它的動作,拇指往返摩挲它的眉毛,它登時便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我的嘴角浮現笑意,但下一秒,那弧度便消失了:
我對上蛋撻直勾勾的眼神,心裡登時有一種犯了事被抓包的感覺,於是趕緊停下,訕笑。
蛋撻翻了個明顯的白眼,低下頭舔起了自己的胳肢窩。
我正不知該怎麼辦時,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我已經練就了不必轉身便能判斷關山步伐的技能,低著頭直接喊起來:“關山!我你過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