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認錯,求他把媽媽放出來。
他答應了。
晚上媽媽陪我睡。
我問媽媽,如果沒有他,她會過得更好嗎?
媽媽愣了很久,然後搖頭。
她說這是她的命。
我不信命。
我只知道自己還很小,小到進不了監獄。
2009年3月6日
媽媽發現了我的計劃,沒收了我所有的東西。
我問她為什麼?
她說我太幼稚。
她又開始說命,說這個家裡除了他之外還有爺爺奶奶,說只要這個家裡還有一個人,我們的生活就不會變好。
我忽然開始害怕,但不知道在怕什麼。
我覺得媽媽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2009年3月9日
今天朱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說今年縣裡的實驗中學有提前招生的名額,免一切費用,還給發獎學金,問我願不願意去試試。
我想去,但我擔心媽媽。
我不知道留下她一個人在家會不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料的事情。
回到家,我告訴了媽媽這件事。
媽媽很認真地按住我的肩膀,說:“一定要去。”
在這一刻,我看見媽媽的眼裡閃著水光。
她想哭?為什麼?對媽媽來說,我的離開意味著什麼?
他不同意我去,奶奶破天荒和他吵了一架,說沒文化的人嫁不到有錢人家,至少要把初中讀完。
我只想笑。奶奶家裡曾是地主,她沒讀完初中就嫁給了爺爺。媽媽讀完了大學,可她嫁給了爸爸。或許媽媽說的對,這就是命運,無關自己的努力,無關身份地位,只是生在這裡,因此註定了而已。
在這個地方,女人的文化水平只是談價錢的籌碼。有文化的那些就像菜市場裡的野豬肉,要比沒文化的女人多花上兩個子兒。等吃進肚子,消化了,和普通的肉也沒什麼分別。
2009年4月2日
仍然會做夢,在車上嚇出一身冷汗。滿車的汗臭味燻得我想吐。
希望明天的考場上不會有貓皮。
2009年4月3日
不知為什麼一夜沒睡著,總覺得心裡很慌。睡在旁邊的姐姐在磨牙,咯吱咯吱的,像啃樓板的老鼠。
早上又發起燒來,幸好還拿得動筆,走得動路。於是趕快跑去考場。
實驗中學很大,宿舍樓和教室之間離得很遠,差點迷了路。
天氣出奇的冷,坐在窗邊,冷風從窗戶的縫隙中漏出來,我的臉漸漸被吹紅了,腦子發脹,脹得像氣球,把五官也張開。
頭好沉,眼皮快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