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真的有問題......”展炎撓了撓頭,眉頭擰得緊緊的,“我原本想看下地圖和路徑變化,但現在看地圖,方向標根本不動,好像一直在原地打圈。”
“我這羅盤也是。”馮野拎著一塊軍用指南儀,指標不停地亂跳,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撥弄,“要是這兒真有磁幹擾,也太詭了。”
“那我們剛才見到的彈殼、遺留物、還有那扇炸開的門——”老林皺起眉頭,“不該是記憶重疊吧?”
“而且不是你們覺得像,而是“真的”重疊了。”沈醫生掃了眾人一眼,手指捏緊懷表,語氣罕見的嚴肅,“我們進入幻境了,從某個時間點開始,我們被困在這座軍區的記憶迴路裡。”
“……幻境?”小芽聲音發幹,“那我們看到的這些,都是假的?”
“不全是。”沈醫生看著廢墟深處,低聲道,“如果是幻境構建,那它不只是複制場景,它還在試圖‘篡改’我們對時間的感知、對現實的認知……包括我們自己的‘記憶’。”
展炎嘆了一聲,抬頭看向天空,灰白的雲層像一張死寂的網,壓在這片封閉的軍區之上:“那現在怎麼辦?地圖不動,指南針亂跳,我們連方向都分不清。”
“繼續往前沒意義。”老韓沉聲道,“問題是我們也出不去了。”
“就像被困在了一個回環的空間。”蘇秧輕聲說,站到黎歌身邊,視線落在那扇被炸開的鐵門上,“幻境用這種方式迫使我們回到起點……它不想讓我們走。”
“但它也不急著殺我們。”馮野皺眉,瞥了一眼周圍空無一人的街道,“這一圈走下來,連只喪屍都沒見著。”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小芽猶豫地開口,眼睛悄悄瞟向四周,“越是想離開,就越回到這裡?”
眾人沉默。
沈醫生忽然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懷表,那枚指標早已徹底停住,而表盤的時間——
仍舊停在他們初次進入軍區的那一刻。
“我們是在時間節點裡,被困住了。”他抬起頭,聲音壓低,“而且是強制迴圈的幻覺結構。用環境困住身體,用重複掩蓋記憶。只要我們在幻境裡走動,它就會不斷洗掉我們的一部分意識。”
“那怎麼辦?”老林低聲道,“你要說被關在牢裡,好歹還能撞撞鐵門。現在連‘牆’在哪我們都摸不著。”
黎歌緩緩閉了閉眼,又睜開,“我們不能再靠外部導航了,要從幻境內部找突破點。”
“你是說,”展炎皺眉,“我們得順著這幻境的‘意圖’,找到它留下的破綻?”
“我剛才……看到了我小時候的院子。”小芽忽然低聲說,神情有些恍惚,“明明只是擦身而過的一扇門,門縫裡是我奶奶的搖椅和水缸,還有我家的狗……”
馮野拍了拍她的肩,試圖安撫:“不是你一個人。我剛才在斷牆邊,看見我高中時的小賣部。”
“幻境不只是誘導我們相信虛假現實。”沈醫生喃喃,“它是要把我們每一個人都——拖進自己的記憶裡,耗盡理智。”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蘇秧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眾人安靜下來,“從我們走進這扇門開始,就沒人餓、沒人渴,也沒人真正感覺疲憊。”
黎歌的眸光一動。
“……換句話說,我們的生理狀態,早就脫離了正常節奏。”
她迅速將這句話翻譯成更易理解的邏輯:“我們可能已經不是‘現實中的身體’在走路了。幻境不僅困住了我們的意識,也隔斷了我們與現實的聯系。”
“操。”展炎咬牙,臉色發白,“要是這地方真是個精神囚籠,我們還怎麼出去?”
蘇秧忽然定住了腳步,看向廢墟深處。
一棟倒塌的軍區宿舍樓裡,傳出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那聲音極其真實,帶著黏膩的哭腔與微弱的喘息,彷彿下一秒,就會有個襁褓中的孩子從黑暗中爬出。
而這哭聲——
似乎只有她一個人聽見了。
蘇秧的瞳孔輕輕一縮。
啼哭聲很短,但極具穿透力。它在她腦海裡像是一根細針,一下刺穿了幻境織就的薄紗,讓她一瞬間從無數重重疊疊的虛像中“掉”了出來。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四周卻依舊是灰暗沉寂的廢墟軍區。